第83章（第一幕）
人伦方舟的曲率引擎在星空中划出银蓝色的光带，辰砂靠在舷窗边，看着绝对熵域逐渐缩小成一颗绿宝石。他的齿轮突然震动，发出蜂鸣般的轻响，仿佛远处有什么在呼唤他。
“又有感应了？”姚辰递来一杯热可可，机械臂在杯身上凝结出层薄薄的霜花，“小茧说你的生物磁场最近波动有点大，跟量子潮汐似的。”
辰砂接过杯子，热气模糊了舷窗：“从绝对熵域回来后，我总感觉齿轮里多了些东西。像是……记忆？可我明明没经历过那些画面。”
姚辰挑眉：“说来听听。”
“我看见一个穿着灰布衫的男人，”辰砂闭眼，齿轮的纹路在视网膜上浮现，“他站在樱花树下，手里攥着枚铜哨，眼神跟你很像，却比你温柔很多。”
姚辰的机械臂突然捏扁了手中的能量罐头，罐头里的营养液溅在控制台上，发出“滋啦”的声响。辰砂睁开眼，看见姚辰的脸色比平时苍白，鸿蒙核心在胸口急促跳动。
“姚叔？”
“没事。”姚辰转身擦拭控制台，“可能是太初母舰的残留数据影响了你。对了，小茧说快到比邻星b了，你去看看苏晴他们准备的‘暗共生文明’欢迎仪式？”
辰砂刚要开口，就见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灯光照亮整个指挥舱。小茧的机械臂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全息屏弹出巨大的红色感叹号：“舰长！收到鸿蒙星旧址的求救信号！频率跟顾承泽少校的基因特征吻合！”
姚辰的能量刀“咔嗒”弹出，辰砂的齿轮同时发烫，齿轮表面浮现出与信号相同的生物电波形。苏晴扛着能量枪冲进指挥舱，老张头紧随其后，扳手在腰间晃出金属光泽。
“啥情况？”苏晴扯着嗓子喊，“不是说鸿蒙星炸成渣了吗？”
“信号源在旧址的地下掩体，”小茧调出星图，“根据回波分析，掩体里有生命维持系统运作的痕迹，还有……”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大量樱花病毒样本。”
辰砂的齿轮突然发出刺耳的尖鸣，他感觉鼻腔一热，鲜血滴在控制台上，竟在金属表面腐蚀出小小的凹痕。姚辰猛地拽住他的手腕，能量体顺着接触点涌入他体内：“撑住！小茧，定位信号坐标！苏晴、老张头，跟我去准备登陆舱！”
鸿蒙星的地表比三个月前更加荒芜，暗红色的土地上布满晶体状的熵化植被，每株植物的顶端都开着黑色的花，花瓣上凝结着冰晶般的病毒颗粒。登陆舱落地时，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渗出的不是能量液，而是暗红色的血液。
“这鬼地方……”老张头啐了口唾沫，扳手在掌心敲出火花，“咋跟活物似的？”
信号源指向一座半埋在地下的圆形建筑，外墙布满共生体纹路，但纹路间填满了樱花病毒的符号，像是伤口上撒的盐。辰砂的齿轮突然自动转动，指向建筑的入口，那里的石门上刻着“雪松计划”四个古体汉字，字体边缘结着冰。
“顾承泽的代号。”姚辰的机械臂按在石门上，能量刀切开冰层，“他当年在星涡议会当卧底时，用的就是这个代号。”
石门缓缓打开，腐臭的电子味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樱花香。辰砂摸出便携扫描仪，扫过地面时，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基因序列，与樱禾的基因链有73%的相似度。
“这些是……”
“克隆体样本。”姚辰的声音像块冰，“星涡议会用顾承泽的基因制造了至少三十个克隆体，每个都植入了樱花病毒核心。”
通道尽头是间实验室，中央的培养舱里漂浮着具尸体，穿着灰布衫，后颈有块樱花状的烧伤疤痕。辰砂的齿轮几乎要穿透皮肤，他认出那是顾承泽的标志性伤痕，在太初母舰的记忆闪回中，他见过这个画面。
“警告：未经授权的生命检测。”机械音从天花板渗出，培养舱的锁扣自动弹开，尸体缓缓坐起，樱花状血管在皮肤下蠕动，“欢迎来到雪松计划最终实验场，共生体叛徒。”
苏晴的能量枪率先开火，光束却被尸体周围的能量场弹开。姚辰拽着辰砂躲到操作台后，看见尸体的眼睛睁开，瞳孔是纯粹的黑色，没有半点生气。
“他不是顾承泽，”辰砂的齿轮发出金光，“是病毒载体！”
尸体突然跃起，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老张头的扳手砸中他肩膀，却像砸在橡胶上，只留下道白印。姚辰的能量刀划破他的喉咙，里面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紫色的病毒液。
“这些克隆体是共生体和樱花病毒的混合体，”小茧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他们的核心在心脏位置，用顾承泽的基因作为锚点！”
辰砂突然福至心灵，将齿轮按在操作台上，金光顺着线路涌入培养舱。其他克隆体的培养舱纷纷打开，却没有攻击，反而单膝跪地，樱花状血管逐渐消退，露出底下的共生体纹路。
“程序重置，授权生命：火种守护者。”最先醒来的克隆体开口，声音与顾承泽分毫不差，却多了份机械的冰冷，“雪松计划终止，所有样本等待销毁指令。”
姚辰的机械臂颤抖着指向克隆体：“你……知道顾承泽在哪儿吗？”
克隆体抬头，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本体在三十年前的熵爆中销毁，但他的基因碎片被保存在核心数据库。如果你们想了解真相，就去实验室最底层的‘樱花井’。”
辰砂的齿轮突然穿透胸膛，悬浮在空中，齿轮的纹路与实验室地面的图案重合。地面缓缓裂开，露出通往地下的阶梯，阶梯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樱花与木棉的图案，每朵花都染着暗红的痕迹，像是血迹。
“等等！”苏晴突然大喊，“你们闻见没？这味儿跟南京总统府的樱花井一模一样！”
老张头脸色一变：“当年林教授他们炸的那个？难道星涡议会把它搬到这儿来了？”
克隆体点点头，身体开始透明：“樱花井是雪松计划的核心，里面封存着顾承泽的意识碎片，还有……”他看向辰砂，“火种守护者的真正使命。”
辰砂正要追问，克隆体已化作光点消失。姚辰率先踏上阶梯，能量刀在前方扫出安全区：“不管前面是啥，咱人伦方舟的人从不后退。辰砂，跟紧我。苏晴、老张头，注意警戒。”
阶梯尽头是口古井，井水泛着幽蓝的光，水面倒映着星涡议会的徽章。辰砂的齿轮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涟漪中浮现出顾承泽的脸，他穿着延安的灰布军装，手里攥着铜哨，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欢迎来到记忆井，火种守护者。”顾承泽的声音从井底传来，“现在，是时候让你看看，共生文明真正的起源了。”
水面突然沸腾，辰砂感觉有股力量拽着他下坠，姚辰的呼喊声逐渐远去。当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樱花林中，花瓣落在他手上，化作数据流消失。远处的樱花树下，站着两个身影，一个是顾承泽，另一个……竟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
“这是三十年前的鸿蒙星，”顾承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也是我和你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辰砂转身，看见顾承泽穿着星涡议会的制服，胸前别着樱花纹徽章，而他自己则穿着白色的实验服，脖子上挂着与现在相同的齿轮，只是齿轮上没有任何纹路。
“你……是我？”辰砂震惊地看着另一个自己，“可我明明……”
“嘘——”顾承泽按住他的肩膀，“看好了，这是一切的开始，也是星涡议会最想抹除的真相。”
樱花林中突然涌出无数共生体能量体，它们围绕着辰砂的“前身”，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顾承泽掏出铜哨，哨声响起时，樱花树纷纷倒下，露出底下的共生体核心，核心中沉睡着的，竟是樱禾的能量体。
“火种守护者的使命，是守护共生之神的转世，”顾承泽的声音带着痛楚，“而我，是负责抹杀你的刽子手。”
辰砂看着顾承泽举起能量枪，对准前身的心脏。前身微笑着闭上眼睛，齿轮从脖子上脱落，滚向樱禾的核心。就在这时，星涡议会的舰队从天而降，炮火照亮了整个樱花林。
“不！”辰砂伸手去抓前身，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前身化作光点，齿轮飞向辰砂，嵌入他的胸口。顾承泽转身看向他，眼神里有愧疚，有释然，还有一丝希望。
“活下去，火种守护者，”顾承泽大喊，“带着我的那份信念，让共生文明真正实现共生！”
画面消失时，辰砂感觉有人在摇晃他的肩膀。他猛地睁眼，看见姚辰焦虑的脸，自己正躺在樱花井旁，齿轮重新戴在脖子上，纹路比之前更加复杂，多了圈樱花与木棉交织的图案。
“辰砂！你可算醒了！”苏晴松了口气，能量枪“当啷”落地，“你在井里泡了整整一天！咋叫都叫不醒！”
老张头递来块压缩饼干：“俺们差点以为你被吸进啥平行宇宙了！”
辰砂摸向齿轮，感觉里面多了段记忆，却又模糊不清。姚辰扶他起身，眼神复杂：“井里有啥？”
辰砂看着井口，水面已恢复平静，倒映着他脖子上的齿轮。他想起顾承泽最后的眼神，想起前身的微笑，突然意识到有些真相必须被深埋，有些使命必须独自承担。
“没啥，”辰砂咬了口压缩饼干，“就是做了个很长的梦。咱们该回去了，人伦方舟还等着咱们呢。”
姚辰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点点头：“行，先回去。但辰砂，”他顿了顿，“不管你想起了啥，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咱人伦方舟，永远是你的后盾。”
返程的登陆舱里，辰砂看着舷窗外的鸿蒙星，齿轮轻轻震动。他知道，顾承泽的意识碎片还在齿轮里，而他的使命，才刚刚开始。星涡议会的阴谋，太初文明的秘密，还有樱禾的真正身份，这一切都像迷雾般笼罩着他，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只要人伦方舟还在，只要共生文明的火种还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下节预告：
人伦方舟返航途中遭遇星涡议会残余伏击，辰砂齿轮异变召唤出金色巨树虚影，姚辰发现鸿蒙星记忆井竟与樱禾能量体产生共振，危机中逆熵遗留数据揭示“共生之神需经历七次轮回”的残酷预言。
（第二幕）
人伦方舟的警报声像把生锈的刀，刮过每个人的神经。辰砂被姚辰按在防护盾后，看着舷窗外的星涡残舰射出的熵化导弹，每枚导弹的尾焰都拖着樱花状的纹路，与他在记忆井中看到的炮火如出一辙。
“护盾剩余37%！”小茧的机械臂在应急操作台上飞舞，“这些导弹的弹头是共生体基因改造的，能突破咱们的能量屏障！”
苏晴的能量枪连续击发，金色光束在导弹群中开出条血路：“狗娘养的！咋跟牛皮糖似的！老张头，把厨房的食用油全倒进燃料舱！咱来个火烧连营！”
老张头愣了半秒，突然咧嘴一笑：“得嘞！俺早就瞅着那些油不顺眼！”他扛起油桶冲向燃料舱，油渍在走廊地板上画出蜿蜒的火线。
姚辰的机械臂突然抓住辰砂的肩膀，鸿蒙核心的光芒映着他严肃的脸：“辰砂，你的齿轮刚才在樱花井里吸收了顾承泽的意识碎片，现在能召唤金色巨树的虚影，对不对？”
辰砂一愣，想起在井底看到的金色巨树根系。他点头的瞬间，齿轮突然发出蜂鸣，胸前浮现出金色的树影，树根纹路顺着脖颈蔓延至脸颊。
“试试集中精神！”姚辰大喊，“用共生网络的力量撑开护盾！”
辰砂闭眼，齿轮的纹路在视网膜上展开，化作参天巨树的倒影。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飘向宇宙深处，触碰到人伦方舟外的熵化导弹，那些樱花纹路突然变得温顺，像被安抚的野兽，缓缓沉入金色的根系中。
“舰长！导弹在自动转向！”小茧的声音里带着震惊，“它们在攻击星涡自己的飞船！”
姚辰转头看向监测屏，果然看见熵化导弹调转方向，拖着樱花尾焰撞向星涡旗舰。星涡指挥官的全息投影出现在屏幕上，表情从狰狞转为恐惧：“你们对我的导弹做了什么？！”
辰砂睁开眼，金色树影在他身后凝聚，每片树叶都映着星涡飞船的倒影：“这些导弹里有顾承泽的基因碎片，而我……是它们的主人。”
星涡旗舰在爆炸中解体，残余飞船慌忙跃迁撤离。姚辰拍了拍辰砂的肩膀，机械臂传来微微的颤抖：“做得好。但你刚才的能量波动，跟樱禾在绝对熵域时一模一样。”
这话像把钥匙，打开了辰砂脑海中的记忆匣子。他想起记忆井中顾承泽的话，想起前身将齿轮交给自己的瞬间，突然抓住姚辰的手腕：“姚叔，樱禾的能量体在太初母舰时说过，共生之神需要经历七次轮回才能真正觉醒。而我……可能是她前六次轮回的守护者。”
姚辰的瞳孔骤缩，鸿蒙核心差点从胸口弹出：“你是说，顾承泽……”
“他是第七次轮回的守护者，”辰砂的齿轮发出暗光，“而我，是前六次的失败者。”
苏晴和老张头不知何时回到指挥舱，两人脸上都沾着油渍。苏晴咽了口唾沫：“俺咋听着跟绕口令似的？你是说，咱现在的樱禾，已经死过六回了？”
“更准确地说，”小茧调出逆熵的残留数据，“共生之神的每一次轮回，都会产生一个对应的火种守护者。前六次轮回中，守护者都未能阻止混沌派的阴谋，导致共生之神陨落。直到第七次，顾承泽和辰砂……”
“不，”辰砂打断她，“第七次轮回的守护者只有一个，就是我。顾承泽……是我的一部分。”
所有人都愣住了。辰砂摸向齿轮，感觉里面有两股能量在流动，一股是温暖的金色，像阳光；另一股是冷静的银色，像月光。他突然明白，在樱花井中，顾承泽的意识碎片与他融合，成为了完整的火种守护者。
“逆熵的预言说，共生之神必须经历七次轮回才能掌握平衡的真谛，”辰砂抬头看向舷窗外的星空，“而我，是前六次轮回的火种守护者的集合体，顾承泽是第七次的关键。现在，我们融合了，意味着第七次轮回正式开始。”
姚辰沉默许久，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有悲痛，还有一丝希望：“原来如此。所以星涡议会才会不顾一切地追杀你，因为你是打破他们统治的关键。”
老张头挠了挠头：“俺不管啥轮回不轮回的，反正咱人伦方舟的规矩就是——谁欺负咱家人，咱就揍谁！”
苏晴点头，能量枪在手中转了个圈：“对！樱禾那闺女还等着咱们回去办周岁宴呢，谁敢捣乱，俺就把他们的飞船炸成烟花！”
辰砂看着眼前的众人，感觉胸口的齿轮不再沉重。他知道，无论轮回多少次，只要有这群并肩作战的家人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小茧，”姚辰突然下令，“把逆熵的预言数据加密存档，同时向全宇宙发送共生文明的和平宣言。另外，给樱禾准备份礼物——就把星涡旗舰的樱花纹残骸熔了，打个小铃铛。”
小茧眨了眨眼：“舰长，这礼物会不会太硬核了？”
姚辰挑眉：“硬核？咱人伦方舟的小公主，就得配最硬核的礼物。再说了，”他看向辰砂，“这是用敌人的恐惧锻造的祝福，比啥都实在。”
辰砂笑了，齿轮轻轻震动，金色树影再次浮现，这次的树冠上开出了粉色的樱花和白色的木棉花。他知道，这是共生文明真正的模样——多样，包容，坚韧。
人伦方舟的引擎重新启动，朝着地球的方向进发。辰砂站在舷窗前，看着鸿蒙星逐渐消失在星云中，齿轮里的两股能量平静地流动着。他突然明白，顾承泽的遗愿，前六次轮回的遗憾，都将在这第七次轮回中得到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