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在采石场颠簸前行,扬起的尘土像一层薄纱,笼罩着这片死气沉沉之地。
那扬起的尘土在昏黄的光线中,如雾霭般朦胧,肉眼可见它们在空气中缓缓飘荡,触碰到皮肤,带着丝丝粗糙感。
空气中弥漫着石灰的呛人味道,夹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败气息,那刺鼻的气味直冲进鼻腔,让林树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鼻腔和喉咙都像被一层酸涩的薄膜包裹着。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老神棍,发现老头子正襟危坐,两眼放光,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贪婪的笑意。
远远地,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身材矮胖的男人正站在一堵锈迹斑斑的铁皮围墙入口处朝他们挥手,想来就是余经理了。
那蓝色工装在周围灰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余经理挥手时,那手臂上的肥肉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
车子停下,余经理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大师,您可算来了!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您盼来了!”那笑容在他胖嘟嘟的脸上显得有些僵硬,说话时,嘴里呼出的热气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老神棍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慢悠悠地从车上下来,林树君紧随其后。
进了铁皮围墙,采石场内部的景象更加触目惊心。
巨大的挖掘机像钢铁巨兽般矗立着,周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像被巨人随意丢弃的玩具。
挖掘机那冰冷的钢铁外壳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摸上去凉飕飕的,还带着些许铁锈的粗糙感。
周围的石块棱角分明,偶尔踢到一块,能感受到脚底传来的震动。
空气中弥漫着机器轰鸣的声音,和着石块碰撞的脆响,在这片荒凉之地显得格外刺耳。
那机器的轰鸣声震得耳朵生疼,仿佛要穿透耳膜,石块碰撞的脆响则像一把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在心上。
林树君注意到,即使事故频发,采石场居然还在开工,一些工人正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机器,脸上写满了麻木和恐惧。
工人们操作机器时,手上的油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恐惧清晰可见。
“大师,您看……”余经理指着不远处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声音有些颤抖,“就是那里,那溶洞……自从它炸出来后,怪事就一件接着一件……”
“哦?还有其他人来过?”老神棍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是…是一个老和尚,说是云游到此,想进去看看……听说他进去后不久就神色匆匆地出来了,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凶险之类的话。”余经理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惹恼了这位“大师”。
老神棍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像被人抢了玩具的孩子。
“这老秃驴,居然敢抢我的生意!”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又转头对余经理说:“事成之后,我之前说的报酬,再加一倍!”
余经理一听,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应该的,应该的!大师您辛苦!”
老神棍迫不及待地就想往溶洞里钻,却被林树君拦住了。
“等等,”林树君指着洞口说,“这洞里阴气森森,大白天进去也看不清什么,不如等到晚上,说不定还能抓个现行。”
老神棍沉思片刻,觉得林树君说得不无道理,只好作罢。
“小子,你就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他丢下这句话,便一头钻进了溶洞。
林树君看着老神棍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叮嘱了一句:“天黑之前一定要出来!”然后转头问余经理:“对了,那个叫张九的保安,今天晚上值班吗?”
余经理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是…是的,他今天晚上值夜班。”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工人们陆陆续续地停下手中的活,拖着疲惫的身躯,开着破旧的摩托车或者骑着自行车,缓缓离开了采石场。
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模糊,只留下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自行车链条的转动声在空气中回荡。
采石场被笼罩在一层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林树君在简陋的保安室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走到门口,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香烟的烟雾在昏暗中袅袅升起,带着一丝淡淡的烟草香,刺激着鼻腔。
“张九……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望着远处的山峦,喃喃自语道。
风卷残云,夕阳像个喝醉了酒的老汉,摇摇晃晃地跌落山头,把最后一点残光洒在这片荒凉的采石场上。
那残光洒在地上,像一层薄纱,给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暗红色。
林树君烦躁地在保安室里踱步,破旧的木地板被他踩得吱呀作响,像一首古怪的奏鸣曲。
那吱呀声在寂静的保安室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仿佛敲在林树君的心上。
他时不时走到门口,望向采石场的大门,期待着某个身影的出现,却又一次次失望而归。
那些之前还围着老神棍,像苍蝇似的嗡嗡乱转的“有钱人”,这会儿早就跑得没影了。
一个个开着锃亮的小轿车,扬起滚滚尘土,仿佛生怕沾染上这地方的晦气。
那小轿车发动时的轰鸣声和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采石场里显得格外响亮。
林树君心里暗骂一声“一群怂包”,却又无可奈何。
他就像一个被遗弃在孤岛上的漂流者,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偶尔的风声,像鬼魅的低语,让人毛骨悚然。
那风声吹过,带着丝丝凉意,吹拂在脸上,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抚摸。
采石场渐渐空了下来,巨大的挖掘机停止了轰鸣,只剩下锈迹斑斑的钢铁骨架,像怪兽的骸骨,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那钢铁骨架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一只只怪兽在黑暗中潜伏。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石灰味,呛得人喉咙发痒,还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腥臭味,像是腐烂的动物尸体散发出来的,让人作呕。
那气味愈发浓烈,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一团刺鼻的雾气。
白班保安队长,一个满脸风霜,名叫马队长,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卷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树君闲聊。
马队长的脸上布满了皱纹,那皱纹像是岁月刻下的痕迹,他说话时,嘴里呼出的气息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林树君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张九的情况,可这老马除了知道张九是个寡言少语的怪人之外,其他一无所知,问得林树君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该不会是个闷葫芦成精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天色越来越暗,采石场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保安室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发出嗡嗡的电流声,照得周围的一切影影绰绰,更添几分诡异的气氛。
那白炽灯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投下的影子也跟着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作祟。
林树君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他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
“来了!”马队长突然吐掉烟头,指着采石场入口的方向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像从地底下传出来的一样。
林树君心头一紧,连忙顺着马队长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黑影,正沿着崎岖不平的道路,缓缓地向这边走来。
那黑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神秘,每走一步,脚下的石子都会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像一团飘忽不定的幽灵。
“他…他就是张九?”林树君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马队长点点头,“没错,就是他,这小子每天都是这个点来换班,风雨无阻,跟个鬼似的……”
林树君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那个身影。
随着黑影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一个身材高瘦,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头上戴着一顶宽檐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那黑色长袍在风中轻轻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宽檐帽的帽檐在昏暗中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等等……” 林树君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猛地吸了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穿的…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