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一层薄纱,凝成的水珠顺着战术镜边缘滴答滴答地坠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树君抬手擦镜片时,指尖传来昨夜青铜灯爆燃时沾上的磷粉那粗糙的触感,他定睛一看,发现指尖残留着磷粉。
那些幽绿色光斑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明明已经消失不见,此刻却随着他后退的脚步,在如镜面般光滑的冰面上拖拽出七道萤火虫似的尾迹,那尾迹在清冷的空气中隐隐闪烁,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客官要渡湖么?\"
沙哑的嗓音好似生锈的铁器摩擦,贴着后颈响起,林树君旋身时,战术靴在冰面打滑,脚底传来冰面的湿冷与光滑,发出“哧溜”的声响。
三米开外的乌篷船头,蓑衣船夫正弯腰拨弄船头那盏青铜灯。
灯芯爆出青紫色火星,“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将船夫布满沟壑的脸映得忽明忽暗——这张脸分明与半小时前在冰层下看到的浮尸一模一样,那恐怖的模样在闪烁的火光中愈发清晰,让林树君不禁打了个寒颤。
\"昨夜子时三刻的船,您可是误了时辰。\"船夫从腰间解下个油纸包,裹着冰碴的船篙挑开层层油纸,发出“簌簌”的声响,露出里面半凝固的暗黄色油脂,那油脂在微弱的光线下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色泽。
当那勺油脂舀进灯盏,腐臭味裹着某种甜腻的草药味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刺鼻的气味让林树君一阵恶心。
他锁骨处的烫伤突然痉挛般抽痛,这尖锐的疼痛让他瞬间回想起陈女士在警局画符时,钢笔尖划破笔录纸的沙沙声。
在回忆中,那警局的环境昏暗而安静,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此时,周围的温度似乎更低了,寒冷的空气刺痛着他的脸颊。
船篙破冰声变得密集,“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寂静的湖面上格外刺耳,林树君注意到水面倒影里自己的身影正在分裂。
那些虚影踩着北斗七星的方位移动,战术服上的反光条在薄雾中勾连成星轨,那星轨在朦胧的雾气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突然明白剧组通告单自燃时浮现的焦痕图案,根本不是什么北斗七星,而是阴间引魂幡上的酆都鬼篆。
联想到之前经历的种种诡异之事,这个发现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摆渡借阴路,需留买命钱。\"船夫突然直起腰,蓑衣下露出半截靛蓝色寿衣,那寿衣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他布满尸斑的手掌摊开,掌心躺着枚锈迹斑斑的铜铃铛,“客官若想渡湖,不妨用身上那件沾了生犀香的外套来换。”听到船夫的话,林树君心中一惊,他按住内袋里半焦的通告单,昨夜燃烧的灰烬在视网膜残留着某种启示。
他想到通告单上的神秘图案和这些天遇到的怪事,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有着某种联系,于是假装要踏上船板,战术靴底却暗暗发力蹬住岸边凸起的树根。
当船身因受力发生倾斜时,青铜灯的火苗突然蹿高三寸,“呼”的一声,火光里赫然显现出陈女士画过的招魂符纹路。
这纹路的出现让林树君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他决定试探一下。
\"您这灯油...\"林树君突然俯身凑近灯盏,左手作势扶船沿,右手已摸到后腰的战术匕首,“闻着像是用五毒尸熬的引魂膏?”
船夫青灰色的眼珠骤然收缩,船篙上的冰碴簌簌掉落,发出细微的声响。
林树君余光瞥见那些原本沿着冥道轨迹飘动的绿色光点,此刻正如萤火虫群般向着乌篷船聚拢,那光点闪烁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水面倒影中的七个虚影突然同时仰头,战术镜的防滑绳骤然勒紧后颈,一股冰凉的触感如蛇一般顺着脊椎爬上来,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月光突然穿透云层,清冷的银辉洒在大地上,林树君战术镜边缘凝结的磷粉在银辉下泛起幽光,那幽光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神秘。
他第三次将战术靴踏在船板边缘时,船夫握篙的指节发出竹节爆裂般的脆响,“咔”的一声,让人毛骨悚然。
青铜灯里的火苗扭曲成蛇信形状,将船篷上的符咒拓印在雾气里,那符咒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诅咒。
\"耍弄摆渡人可是要落水鬼替命的!\"船夫蓑衣缝隙里渗出青黑色水草,喉间翻滚着沼泽冒泡般的咕噜声,那声音好似从地狱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林树君后撤半步踩碎冰层,“咔嚓”一声,水面倒影里七个虚影同时做出举刀姿势——那分明是他藏在战术腰带里的虎牙格斗刀。
战术手套拂过战术背心的暗袋,林树君突然想起陈女士在警局画符时,曾将三张黄裱纸折成的元宝塞进他外套内衬。
当时警局里的灯光昏黄,钢笔水在纸上洇出\"往生\"二字,此刻被他掏出的百元钞票却在青铜灯光下显出黄表纸的底色。
\"活人烧的买路钱可渡不了阴阳河。\"船夫阴恻恻的笑声震落船篷积雪,“簌簌”的落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青铜灯盏突然倾斜,灯油在船头淌出蜿蜒的鬼画符。
那些凝固的暗黄色油脂遇风即燃,火焰“呼呼”地燃烧着,将林树君战术裤上沾染的陈女士画符金粉映得忽明忽暗。
林树君摸到后腰战术包夹层里的硬物,指尖传来纸钱特有的粗粝触感。
当他抽出那张印着\"酆都通宝\"的冥币时,战术镜片突然蒙上薄霜——这分明是三天前在张承轩车祸现场,那个神婆硬塞进他衣兜的\"驱邪符\"。
湖心传来冰层开裂的巨响,“轰”的一声,震得人耳膜生疼,七道绿色光轨在水面拼合成巨型罗盘,那罗盘在水面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林树君忽然踉跄扶住船篷,战术靴底沾着的陈女士办公室香灰在船板烙出北斗纹样,那纹样在船板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望着掌心的冥币,眼前闪过陈彤手机里那张同学群聊天截图——\"子时三刻勿近水\"的警告后附着的,正是这种印着鬼门关城楼的电子冥币。
林树君指腹摩挲着冥币边缘的锯齿,纸面残留的朱砂在青铜灯光下洇出血线,那血线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三天前车祸现场的画面在记忆里翻涌——神婆枯槁的手指戳着他心口时,这张冥币分明被塞在警用记录本夹层里。
战术镜片上的薄霜突然凝结成冰花,在船夫青灰色的瞳孔中折射出七重幻影。
\"船家...\"林树君突然按住太阳穴,战术手套上的磷粉在鬓角擦出荧绿痕迹。
他踉跄着撞向青铜灯架,右手却精准扣住船篷立柱,“这浪头晃得厉害,劳驾搭把手。”
船夫蓑衣上的冰碴簌簌掉落,布满尸斑的手掌从袖管里探出。
林树君在战术镜反光里看得真切,那截手腕内侧烙着酆都鬼篆,与陈女士办公室风水盘上的镇煞符如出一辙。
当指尖触及船夫皮肤的刹那,某种黏腻的寒意顺着指缝钻进骨髓,仿佛攥住了刚从冷库取出的冻肉。
\"客官当心脚下。\"船夫侧身让出船板缺口,靛蓝色寿衣下摆扫过林树君战术靴。
青铜灯油在船头淌出的鬼画符突然扭曲,七道绿色光轨在水下聚成漩涡,将倒影中的虚影拉扯得支离破碎。
林树君借力稳住身形,战术背心暗袋里的黄裱纸元宝硌着肋骨。
他盯着船夫后颈若隐若现的缝合线,突然开口:\"这引魂灯非得用尸油不可?\"
船篙破冰声骤然停顿,青铜灯芯爆出青紫色火星,“噼里啪啦”的声响再次响起。
船夫佝偻的脊背发出竹节爆裂般的脆响,喉间滚动的咕噜声裹着腐臭味:\"三十年陈的怨尸熬油,方能照见黄泉...\"话音未落,林树君已抽刀劈向灯架,虎牙格斗刀在雾气中划出冷冽弧光。
刀锋切入蓑衣的瞬间,战术镜片映出诡异画面——船夫沟壑纵横的脸皮如蜕壳般掀起,露出下方暗青色黏膜。
没有预想中的血花飞溅,刀刃仿佛劈进浸水的棉絮,发出\"嗤\"的闷响。
裂开的蓑衣里涌出腥臭水草,船夫两截身躯仍牢牢钉在船头,断口处露出层层叠叠的符纸。
湖心冰面突然炸开巨响,“轰”的一声,七道绿色光轨化作锁链缠住乌篷船。
林树君战术靴底打滑,整个人跌进船篷。
那些原本沿着星轨飘动的磷火疯狂涌向船夫残躯,在断口处织出密密麻麻的光网。
被劈成两半的嘴唇仍在开合,船篙上的冰碴正以诡异角度重新凝结。
船篷符咒在磷火中剧烈震颤,林树君握刀的手背凸起青筋。
战术镜片突然蒙上血雾,他看见自己分裂的七个倒影正在水面重组,每个虚影脖颈都缠着靛蓝色寿衣碎片。
乌篷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船板缝隙渗出暗黄色油脂,将印着\"酆都通宝\"的冥币缓缓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