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手脚并用地在狭窄湿滑的通道里摸索着向前爬行。
淤泥粘稠冰冷，浸透了他的裤子和衣袖，触感令人作呕。
越往前，通道越来越收缩，现在的宽度仅容一人勉强通过，高度更是压得他不得不完全伏低身体，几乎是贴着腥臭的泥水匍匐前进。
冰冷湿滑的洞壁不时蹭过他的肩膀和脊背，每一次移动都带下簌簌的泥土碎屑，扑簌簌地落进下方的污水里。
身后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狂暴，夹杂着某种令人心悸的，硬物刮擦岩石的尖锐声响。
那些东西似乎开始用蛮力破坏洞口边缘，试图扩大缺口挤进来。
时间紧迫，张小酒咬着牙，不顾一切地加快速度向前爬。
他闭着气，仅靠体内灵力维持，肺部开始感到灼痛，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向前、再向前。
爬行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米，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通道似乎开始微微向下倾斜，污水的深度增加了，冰冷刺骨。
就在他感觉快要到达闭气极限，眼前已经开始出现点点黑芒时。
前方的黑暗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变化。
不再是绝对的漆黑，而是透着一丝极其朦胧、难以察觉的灰暗。
“有出口？还是错觉？”
这微弱的希望像一剂强心针，让他精神一振。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几乎是拖着身体向那片朦胧的灰暗处挪去。
身后的撞击声和嘶吼声并未减弱，反而因为洞道的狭窄而显得更加清晰可怖，它们在紧追不舍。
终于，他爬到了那灰暗的源头。
这里似乎是一个略为宽敞的汇流点，水流在这里汇聚，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微弱的光线是从上方某个狭窄的缝隙透下来的，极其黯淡。
他急切地扫视四周，寻找着出路。
正前方，通道似乎被一块巨大的，坍塌下来的岩石堵住了一大半。
只留下岩石底部与洞底之间一道狭窄的缝隙，水流正汩汩地从那缝隙中流出。
缝隙很矮，高度不足半米，里面依旧是深沉的黑暗，不知通向何方。
左边是坚实的洞壁，布满滑腻的青苔。
右边洞壁靠近水面的地方，似乎有一个不规则的，被水流冲刷出的凹洞。
黑黢黢的，大小勉强能容一人钻入，但里面深不见底，同样散发着陈腐的气息。
唯一的“路”似乎只有前方岩石下的那道矮缝，或者右边那个未知的凹洞。
就在张小酒快速权衡的瞬间，身后通道的撞击声骤然加剧。
轰隆！哗啦！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大量泥土碎石滚落的声音。
那些活死人终于挤进来了，看来它们学会有先有后了。
听声音，它们已经在迅速的迫近！！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和湿漉漉的爬行声已近在咫尺。
浓烈的腐臭几乎要盖过污水的气味。
没有时间犹豫了！
张小酒目光猛地锁定前方那道流淌着水流的缝隙。
那至少是活水，意味着可能有出口。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不管不顾地一头扎向那道狭窄的缝隙。
冰冷的污水瞬间淹没身体，他屏住呼吸，手脚并用，身体死死贴着湿滑的洞底淤泥，拼命往里挤。
缝隙比他想象的更窄、更紧，嶙峋的岩石边缘刮擦着他的肩背，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淤泥和碎石不断的挤压，窒息感猛烈袭来。
但他不敢停，身后，追兵已至...
时间在憋气的痛苦中，显得又粘又长。
就在他感觉胸口快炸开，手脚也开始发软、没力气，眼看就要昏死过去的瞬间。
前面突然松了！
他总算冲出了那条差点把他挤扁、耗干的要命窄缝，掉进一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
这儿的水流急多了，冰冷刺骨，水也深，一下子淹到他腰。
但空气质量总算是好了很多，起码不用憋气了。
冰冷的水冲过他全身被石头划出来的小伤口，疼得钻心，但也冲掉了一些沾在身上的臭泥巴。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条搁浅的鱼终于回到水里，每吸一口气，肺里都像火烧一样疼。
他剧烈地咳起来，弓着身子，把呛进去的脏东西吐了出来，喉咙里全是泥土腥味。
这里虽然还是又暗又模糊，但对于张小酒来说，影响不是很大。
这是个相对宽敞的地下洞，像是几条地下水道的汇合点。
水从不同方向涌进来，在这儿打转，形成一个小漩涡，发出哗哗的、空荡荡的回声。
水流把洞底冲刷得很光滑，有些地方长着滑腻腻的深绿色苔藓，他现在就站在水流中间。
还没来得及庆幸这短暂的喘息，身后传来更凶猛的撞击声和刺耳的刮擦声。
那些活死人肯定也想挤过缝隙追进来。
缝太窄了，就算它们学会了排队，块头大的一时也根本过不来。
闷闷的撞击声里还夹着骨头碎裂的怪响。
还有同伴被挤开、踩到时发出的愤怒或痛苦的嘶吼。
显然有倒霉蛋硬闯被卡在缝隙里了，甚至被后面涌上来的活死人硬生生挤伤、挤碎。
这混乱的堵塞和它们自己互相挡道，暂时给张小酒赢得了宝贵的机会。
他借着水流的力量，挣扎着往前趟。
每一步都特别沉，脚底的淤泥和光滑的石头让他走不快。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儿虽然暂时安全，但并不是久留之地，那些东西迟早会挤过来的。
越往前走，水流越急。
前面，水流正涌向前方一个更黑的洞口，那洞口像个巨大的嘴巴，吞噬着流水。
整个洞口几乎都被淹没了，黑乎乎的，深得好像没底儿。
张小酒咬着牙，一步一步，顺着水流带来的推力，挪向那里。
这里的水已经很深了，几乎没过了张小酒的脖子。
“希望前面是出口！”
他憋足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沿着洞壁往前游了一段距离，水很浑，根本无法靠眼睛辨别方位。
窒息感再次传来，正当张小酒犹豫是不是返回洞口之时，一抹光亮扫向眼皮。
“前面有光！！”
他兴奋的又向前游了十几米，水域豁然开阔。
他用力蹬地，向上一挺，钻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