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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宫大殿,青铜冰鉴散发的寒意也驱不散那股无形的粘稠滞涩。新任郑厉公端坐于高高的王座之上,冕旒的玉串垂落,半遮住年轻脸庞上的阴霾。他的目光定定落在大殿中央那一道身影上——祭仲身着簇新繁复的太宰朝服,正有条不紊地陈奏着边境军粮转运诸事。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敲在鸦雀无声的朝堂上,敲在群臣俯首低垂的颈项间。

“……故臣奏请,即日调三军司库所藏半岁之粟,于五月前运抵制邑边塞,不容有失!”祭仲的声音甚至没有太多起伏,不是请示,是宣告。话音落下,他略略抬起眼皮,目光穿过晃动的玉串缝隙,不轻不重地扫向王座深处。那不是臣属该有的敬畏探寻,而是一种等待最终批复、乃至带着几分审视意味的平静注视。仿佛整个郑国运行的齿轮,都捏在他掌中榫卯里转动。

王座上的厉公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又松开,宽大的玄色袍袖微微颤动。他喉结艰难地滑动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已被强行压制得平稳无波,唯余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太宰所虑……周详。便依……卿意。”那声称呼“卿”字,仿佛带着沉铅般的重量。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宫灯芯爆开的细微哔剥声。祭仲这才施施然躬身:“谢君上!”宽袍大袖垂落,遮住了他嘴角那丝一闪而逝的、几近无形的轻蔑纹路。

退朝后,沉重的宫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白炽的阳光。光线幽暗的长廊仿佛没有尽头,侍从都被远远摒退。厉公独自一人,步履迟缓,走向后宫深处的林苑。阳光艰难地穿过密匝的树叶缝隙,在他脸上投下破碎的光斑,将那年轻的、本该意气风发的面容切割得阴晴不定。他扶住一株虬枝盘绕的老榕树干,冰凉的树皮触感从掌心渗入心肺深处。

“祭仲……”两个字从齿缝间挤出,带着淬毒的寒气。浓重的阴影笼罩着他的半张脸,那双本应明亮的眸子,此刻盛满了被无形枷锁桎梏的阴鸷和不甘,如同深潭中挣扎的困兽。

角落里,一道身影鬼魅般闪出,悄无声息地跪伏在厉公脚边碎影里。正是祭仲的女婿,雍纠。他平日里卑微谨慎、在岳父威势下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奴才相消失无踪,此刻脸上却燃烧着一种狂热躁动的欲望,眼睛深处闪烁着跃跃欲试的毒光。

“臣……有死罪之言,不得不奏!”雍纠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祭仲老贼!仗拥立之功,视朝堂为家宅,视君上如傀儡!今日殿下于朝堂隐忍,臣于殿下座后……”他故意停住,观察着厉公的反应。

那只扶着树干的手,手背上青筋骤然暴凸!

雍纠心中狂喜,毒液倾泻得更畅快:“臣日夜煎熬!恨不能生啖其肉!替君分忧!”他猛地将额头用力砸在冰凉的石板上,“臣愿除此国贼!”

王座阴影下的厉公霍然转身,深潭般的眸子死死攫住雍纠:“计将安出?”声音压抑得可怕。

“太宰……”雍纠抬起布满亢奋红丝的眼睛,脸上肌肉因激动而微微抽搐,“寿辰就在月望(十五)!”他声音更低、却字字如钩,“臣乃其婿,贺寿献酒,天经地义!臣……臣已得无色无味之烈鸩,只需一滴,入玉液琼浆……”他喉头滑动,仿佛已看到那画面,“殿下但观宴上,祭仲必当场……七窍流血,顷刻毙命!兵不血刃,此贼即除!大权尽归殿下所有!”

幽暗的林苑里,时间仿佛凝滞。厉公盯着眼前这张被权力欲烧灼得近乎疯狂的脸,沉默了许久。那眼光深不可测,像是在称量一条毒蛇的斤两。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的那份沉冷,让雍纠狂热的心跳都滞了一下:“祭仲待你不薄,更系汝妻之父……如此毒计,汝……当真下得去手?” 与其说是质疑,不如说是一种冷酷的试探。

雍纠脸上那点残余的血色骤然褪得一干二净,随即又被更强烈的怨毒和狂热染红。他扭曲着脸孔,声音里充满了被长久压抑后爆发的刻毒:“臣……为殿下之臣!非他祭府之奴!昔日他门下阿猫阿狗,皆因裙带平步青云!独有我雍纠!”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淬着恨意,“守此小小下僚之职!日日看人眼色!如同猪狗!他祭仲既视我如粪土,我又何必念他翁婿之情?!”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击石板的声音在死寂的林苑中异常清晰,“臣唯赤心一片,效忠君上!除此逆贼,臣万死不辞!望殿下成全!”

那刻毒的誓言在枝叶的阴影里回荡,带着怨鬼的诅咒气息。厉公的脸一半在破碎的阳光里,一半浸在浓稠的阴影中,眼神明灭不定,像扑朔的鬼火。他忽然极轻、极冷地嗤笑了一声。那笑声听不出是嘉许还是嘲弄。

“既如此……”厉公俯视着脚边这条主动献身的疯狗,声音低沉却带着掌控全局的威压,“卿若能替寡人除此心腹大患……”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淬过寒冰的利刃,缓慢而清晰地扎入雍纠贪婪的耳中,也扎入他狂跳的心口:“寡人拜你……为正卿之位!”

正卿!位列三公!雍纠全身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随即爆发出令人心季的狂喜光芒!他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巨大的野心瞬间吞噬了理智!他深深叩首,额头狠狠砸在冰凉的石板上,声音因激动而撕裂般尖利:“谢主隆恩!臣——万死不辞!”

暮色四合,雍府内室烛影幢幢。案上铜兽香炉吐着稀薄的烟气,掩盖不了房中一种怪异的沉闷。雍纠归家,脸上的潮红亢奋尚未完全褪去,脚步却带着虚浮的雀跃。祭氏,祭仲唯一的女儿,默默在旁为他换下厚重的朝服。她动作轻柔一如往常,低垂的眉眼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出几分柔弱的倦意。

“夫人……”雍纠的声音有些发飘,带着一种强压兴奋的喘息,他转身抓住祭氏的手腕,那力道稍显粗鲁,与素日里的温存判若两人。烛光映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睛,“今日……朝堂之上,为夫做了一件大事!只为替你、替我们……争一口气!”

祭氏抬起眼,眸子里映着烛光,清澈得像是没有一丝涟漪的深潭。她没有急于抽回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丈夫那张因过度兴奋而微微痉挛的脸庞。

“你父……”雍纠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压低的声音因紧张和急切而变形,眼神却透着一种骇人的灼亮,“他……他待我如草芥!更视你母家雍氏若无物!我……再也不能忍了!”他突然加重语气,猛地将祭氏拉近一步,“君上亦深恶其专!今日密诏于我,命我……”他喉咙深处滚出一个蛇信般嘶嘶的、裹挟着死亡气息的字眼,“……在你父亲寿宴之上,以鸩酒……送他归西!”

祭氏的手腕在他掌心猛然一颤!那冰凉皮肤的细微抽动清晰异常。她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剧烈地扇动了一下,随即抬起眼。雍纠看到的不是预料中的惊惧或愤怒,那双清澈的眸子深处,仿佛幽潭之下骤然卷起无声的漩涡,有惊涛骇浪一掠而过!但她紧抿的唇线,却瞬间紧绷如弦。她没有失声尖叫,只是那被雍纠攥着的手腕,凉得彻底。

“你……”雍纠紧紧盯着妻子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混合了试探、残忍和一丝病态掌控欲的渴盼,“你……意下如何?”

祭氏的目光缓缓垂下,落到雍纠因为激动而暴起青筋的手背上,没有立刻回答。烛火“啪”地爆开一个微弱的灯花,将她低垂的脸颊映得半明半暗。她用力抽回手,那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却又异常平静,声音轻得如同叹息飘过烛影的摇晃:“妾……妾身既已嫁入雍氏,自然……”她抬起头,直视着雍纠那双燃烧着贪妄之火的瞳孔,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被烛光熏染的、近乎虚幻的柔顺微笑,“……从一而终。夫为妻纲,此乃古礼。夫君欲行之事,便是妾身所行。妾……不敢违抗。”

那“不敢违抗”四字,被她吐得极轻,如同雪片落在滚烫的烙铁上,瞬间消失,却留下刻骨的寒意。雍纠眼中的疯狂瞬间被无边的满足和得意冲溃!他狂笑一声,一把将祭氏搂入怀中,炙热的气息喷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待大事一成……你我共享荣华!”

他全然沉浸在自己描绘的辉煌图景里,丝毫未曾察觉怀中妻子那看似柔顺贴合的躯体深处,是何等的僵冷。更未留意到,祭氏被他紧紧箍在怀里时,那双低垂着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汹涌着无声无息、却足以吞噬一切的血色风暴。

翌日清晨,祭府后苑一处幽闭的轩室内,弥漫着草药苦涩微甘的浓郁气息。雕花窗格滤下稀薄的晨光,尘埃在光束中无声沉浮。祭氏的母亲,雍姬,这位曾是郑伯寤生宠妃、如今在祭府内深居简出的妇人,正半倚在锦衾堆叠的矮榻上,手中无意识地捻着一串温润的青玉佛珠,眼神却有些空茫地望着窗外。

祭氏屏退了所有侍女,步履无声地走到母亲榻前。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默默跪坐下来,身体绷得笔直。光影切割着她清瘦的侧脸,那双昨夜深潭般平静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惊涛骇浪过后的余悸和一种摇摇欲坠的苍白。

雍姬终于察觉女儿的异常,停下捻动佛珠的动作,那双看透宫闱倾轧无数沉浮的眼睛落在祭氏脸上:“孩儿?脸色如此苍白?可是病了?还是……受了他委屈?”

祭氏猛地抬起眼!那眼底的惊惶和无助再也无法掩饰,如同濒临断崖的小鹿。她伸出手,死死抓住母亲垂落的衣袖一角,冰凉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喘息了几口,她仿佛是拼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那个重逾千斤的问题:“娘……”声音带着极致的颤抖,“女儿……女儿心中大乱!只问娘亲一句:这世上……是……夫为亲?还是……父亲为亲?!”

“嘶啦!”雍姬手中那串青玉佛珠被骤然扯断!圆润的青玉珠子噼里啪啦砸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弹跳着四散滚开!如同祭氏猝然撞碎的心湖。

雍姬保养得宜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她如同被尖针刺穿心脏,枯瘦的手猛地反握,指甲几乎嵌进祭氏腕上的皮肉里!那力道之大,让祭氏痛得低呼出声。雍姬猛地直起身,身体前倾逼近女儿,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庞此刻因极度的恐惧和某种被彻底触动的本能而变得异常狰狞,眼神凌厉如刀,直直劈入祭氏脆弱的眼底!声音因急切的骇异而陡然拔高,尖利得几乎撕裂这片死寂的空气:

“痴儿!此乃何等大逆无稽之问?!!”她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冷的齿缝里砸出来,“这天下男人,多如牛毛!丢了这一个,还有千百个等你在闺门之外!”她另一只手狠狠戳指着窗外的虚空,如同要戳破那些虚幻的承诺,“然而给了你骨血、养你成人、为你撑起一方天地的生身父亲——”

她猛地将紧握女儿手腕的枯手用力一收,几乎要将祭氏的骨头捏碎!那双洞悉了太多阴暗的眼睛死死攫住女儿失魂落魄的眸子,声音压得如同毒蛇在耳语,每个字却带着千钧重锤的冰冷分量,狠狠砸进祭氏濒临崩溃的心防: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

这句话,如同一道撕裂乌云的惨白闪电,骤然劈开了祭氏心中所有的惶惑和虚妄!她浑身剧震!母亲指甲深陷皮肉的尖锐痛楚远远比不上这句嘶吼在她灵魂中引爆的雷霆风暴!她剧烈地喘息起来,泪水终于如决堤般汹涌而出!嘴唇剧烈哆嗦着,再也抑制不住,颤抖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哭腔,将昨夜那致命的秘密倾泻而出:

“娘!……救我父亲……雍纠那禽兽!他要……他要在我父寿宴上……以鸩酒……弑父啊——!”

十五之日,祭府大门朱漆鲜亮,悬灯结彩。然而那刻意营造的喜庆气氛之下,却透着一种异样的沉闷压抑。宾客们带着几分恭谨、几分畏惧踏入太宰府邸,仆役穿梭如织,步履却异常轻悄谨慎,似乎唯恐惊动了什么。空气凝滞,连丝竹管弦之声都带着几分刻意压制的漂浮感。

正堂高悬巨大的“寿”字,祭仲一身华贵的玄色锦袍,端坐于主位之上。他面色比平日更加沉静,几乎不见半分喜怒,那双深邃的眼睛缓慢扫视着满堂的宾朋,目光如古井无波,却让每个被扫视到的人不由自主地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垂下视线或挤出更谄媚的笑容。他身边侍立的心腹家将子封,手一直按在腰间佩剑那冰冷的鲨鱼皮鞘上,指节微微泛白。

一身新衣、满面堆笑却难掩眼底一丝虚浮慌张的雍纠,在此时殷勤地捧着一只雕琢极为精美、双耳镶嵌着暗金色犀角的玉樽,从侧厅趋步而出。玉樽中琥珀色的美酒荡漾着诱惑的光芒,氤氲着佳酿特有的馥郁醇香。他每一步踏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心跳都如同擂鼓般撞击着胸腔。他毕恭毕敬地走到祭仲主座前数步开外停下,深深弓下腰身,双手将玉樽高举过头顶,声音努力保持着平稳恭敬,却又带上了一种过度的热情:“小婿恭祝岳父大人寿比南山!特献此樽美酒,聊表孝心!愿大人福泽绵长,永掌郑国枢要!”

整个喧闹嘈杂的正堂瞬间奇异地安静了一瞬!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道恭贺的身影和那只举起的玉樽!歌舞伎的动作僵在半空,丝竹声突兀地停顿了几个节拍。空气紧张得如同张满的弓弦。

祭仲的眼神,终于从虚无缥缈处聚焦,落在了自己这个满口吉祥话、笑得如同戴了面具的女婿身上。那目光不再古井无波,而是带上了一种深邃如寒潭、仿佛能洞穿所有灵魂的审视。他嘴角的线条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瞬,缓缓伸出一只布满岁月老茧的手,指尖触到了那温润微凉的犀耳玉樽。

雍纠低着头,只能看到岳父那只沉稳无比的手,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指腹划过冰冷犀角的轻微触感。他屏住呼吸,全身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顶,巨大的恐惧和疯狂的期待交织撕扯着他,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成功了!只要他喝下去……一切都将……

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

就在那琥珀色的酒液即将被递到祭仲唇边的刹那,那只举起玉樽的手,竟猛地一顿!随即,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一瞬——

哗啦!

祭仲手臂狠狠一挥!整樽美酒化作一道闪耀着妖异光彩的晶莹弧线,被他以雷霆万钧之势,当头泼洒在身前坚硬冰凉的青石地板上!

嗤——!

琥珀色的琼浆甫一接触冰冷的石板,骤然腾起一股怪异的、带着刺鼻辛辣气息的惨绿色浓烟!紧跟着,并非预想中的水渍漫延,青石地上竟凭空猛地腾起一簇幽蓝色、跳跃闪烁、如同鬼魅起舞般的妖异火焰!那火焰无声无息地燃烧着,散发出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腻异香!幽蓝的火光映照着雍纠那张瞬间惨白如死灰的脸,映着满堂宾客猝不及防的惊骇万状,也映着祭仲毫无表情、只余彻骨冰寒的脸!

轰——!

正堂内骤然爆发出一片压抑到极致的、濒临崩溃的倒抽冷气和短促的惊呼!原本喜庆的氛围如同脆弱的琉璃被狠狠砸碎!刺鼻的气味与那鬼魅般的蓝光瞬间主宰了一切!

“拿——下——!”

祭仲低沉的声音如同沉睡已久的古钟猛然撞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暴怒,每一个音节都如同裹挟着北地最凛冽的风霜!最后一个“下”字出口的同时,一直按剑侍立、如同石雕般的子封已经如恶虎扑食般暴起!身影快如鬼魅!

锵!

寒光一闪如电!冰冷的利刃出鞘!子封的剑锋快得看不清轨迹,带着决绝的杀机,精准无比地横架在了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雍纠颈项之上!锋锐的刃口死死抵住了他的咽喉,一丝冰冷的刺痛感立刻传来!只需微微用力,便会割断他颈间鼓动的血脉!

雍纠僵在原地,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筋骨的精气神,他脸上所有精心排练过的谄媚笑容瞬间化为齑粉,只剩下如纸张般惨白的底色和剧烈放大的瞳孔里那难以言喻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甚至忘记了挣扎,只能感觉到脖子下那冰凉刀锋上传来的死亡气息,将他所有的狡辩和侥幸彻底冻结粉碎!浑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顶,又在刹那冰结,只余下彻骨的寒意。

祭仲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幽蓝鬼火和惨绿烟雾的映衬下,如同一尊从地狱裂缝中爬出的巨灵神。他俯视着被利刃挟制、抖如筛糠的女婿,那目光如同在审视一只即将被处死的蝼蚁。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狠狠砸在雍纠脆弱的耳膜上,砸碎了他所有虚幻的妄想:

“我——的——好——女——婿!”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缓慢、清晰、带着令人心胆俱裂的玩味和刺骨的杀机,“如此珍品美酒……”

祭仲微微顿了顿,那双能刺穿灵魂的眼睛死死钉在雍纠惨白的脸上,那语气陡然拔高,化作了雷霆震怒的咆哮,震动得整个喧闹正堂的死寂都瑟瑟发抖:

“是拿来为老夫贺寿——还是特意给你自己送终——?!”

“哗啦!”一片死寂中,不知是谁失手碰倒了案上的漆觞,清脆的碎裂声如同点燃了引信!原本僵直如泥塑木雕的雍纠被这声音一激,仿佛魂魄归位,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垮了他!他爆发出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绝望哭喊:“岳父饶命!君命难违!是主上!是主上逼我!是他!是他啊——!”他涕泪横流,浑身瘫软如泥,试图挣脱颈项上的利刃向祭仲爬去求饶,却被子封的剑锋死死制住,只留下几道徒劳的划痕。

回应他的,只是祭仲那张毫无表情、如同覆上一层寒铁面具的脸,和他唇齿间挤出的、冰冷的、斩断一切的判决:

“押出府门!立斩!悬首于……街口示众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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