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镇外的古道被暴雨冲成泥潭,沈七勒马回望剑宗方向时,怀中的青铜护符突然发烫。雨幕中窜出一只铁羽信鸽,爪间绑着的布条浸满血渍——正是苏映雪中衣的月白缎料。
\"宗门有变,速归。\"
七个字被雨水泡得模糊,边缘却凝着冰晶。沈七的异瞳穿透雨帘,看清冰晶里封着半片带血的蛟鳞——这是三日前他与苏映雪在禁地约定的暗号。
马鞭破空声惊飞林鸟。沈七调转马头时,瞥见泥地里半掩的玄铁令牌,正面\"血影\"二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他忽然明白这场暴雨来得蹊跷:乌云压境却无雷鸣,雨水中掺着淡淡的腥甜,像极了药庐那夜蛊虫爆体时的气味。
心中焦急,快马加鞭,只用一日便赶回剑宗。
‘’听弟子来报,最近宗门外发现血影剑盟弟子,还有天机阁弟子,以及其他门派弟子。‘’
苏映雪说道。
‘’以前也一直有啊,宗门内都经常有混进来的。‘’沈七说
‘’这次是有组织的,还是小心为好。‘’苏映雪道
暮色如凝血,将剑宗西侧断崖浸染成暗金色。两名巡逻弟子踏着碎石路,靴底与尖锐石块碰撞,发出细碎声响。周焕忽然驻足,腰间剑鞘“当啷”撞上岩壁,惊起崖边几只夜枭,扑棱棱振翅飞向血色残阳。
“周焕,你发什么愣?”同伴皱眉回头,却见周焕死死盯着界碑底部,眼神里满是恐惧。界碑底部被青苔覆盖处,赫然刻着三道交错的弧痕,那形状如同獠牙啃噬出的月牙,透着诡异的气息。
周焕指尖微微发颤,伸手蹭开苔藓,底下暗褐色的干涸血迹显露出来。他声音发颤,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血影盟的‘噬月印’……三年前宗主剿灭他们时,我在尸堆里见过这记号!”
话音未落,一阵山风卷过崖缝,发出凄厉呜咽,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两人对视一眼,皆是脸色煞白,毫不犹豫地拔腿奔向主峰,脚步声在空荡的山谷中回荡。
“区区几道划痕,也值得大惊小怪?”戒律堂内,执法长老陆玄风冷笑一声,手中剑“咚”地砸向青砖,地面微微震动。禀报的弟子被这股气势震得后退半步,额角渗出冷汗,心中满是忐忑。
宗主萧惊鸿负手立于窗边,暮光为他鬓角的银丝镀上一层柔光,更显沉稳威严。他忽然抬手,一枚铜钱大小的玉牌从袖中滑落,牌面刻着模糊的狼头纹,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过往。“三日前,北麓集市有商队遇袭,货箱夹层藏着的便是这种玉牌。”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忧虑。
陆玄风瞳孔微缩,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血影盟的‘狼枭令’?夜无殇当年不是被洛九霄杀了?……”
“蛇断头尚能咬人,何况是扎根百年的邪教。”萧惊鸿指尖摩挲着玉牌,眼神深邃。忽然,他转向角落,“沈七,你怎么看?”
阴影中走出一袭青衫,正是沈七。他按住腰间躁动的寒霜剑,剑鞘覆着的霜花正诡异地泛着淡红。“昨夜子时,剑冢三千残剑齐鸣,守墓人说……像极了清云仙宗覆灭前的征兆。”他声音清冷,却难掩话语中的凝重。
月色初升时,沈七独坐后山竹亭,四周一片静谧,唯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寒霜剑横置膝头,剑身映出他右眼流转的赤金暗芒,那光芒神秘而危险。自剑冢归来后,这柄剑便不时震颤,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冰层下嘶吼,让人不寒而栗。
“你也闻到了吗?”他轻弹剑脊,霜雾顺着指尖盘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锈味。
竹叶倏然沙响,苏映雪踏月而来,冰蓝裙裾扫过石阶,所过之处凝出细碎冰晶,宛如一幅梦幻画卷。她凝视剑身,忽然并指划过刃口,一滴血珠坠入霜雾,竟化作黑烟消散,这诡异的景象令人心惊。
“剑气染秽,必是邪物近身。”她甩落指尖残血,眼神警惕,“西南方七十里,有东西在啃噬结界。”
沈七霍然起身,心中警铃大作。竹亭外传来杂役弟子的笑闹声,几个少年举着酒坛踉跄走过,醉话随风飘来:“血影盟早成灰了!真要敢来,小爷的剑正好开荤……”那不知死活的话语,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子夜时分,沈七伏在藏经阁飞檐上,月光洒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一层银纱。下方巡逻弟子呵欠连天,剑穗上的铃铛随着步伐懒散摇晃,毫无防备之意。
寒霜剑突然剧震!沈七翻身跃下屋檐,循着剑意指引冲向剑宗西南角。护宗结界的青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本该如流水般绵密的阵纹,此刻却在某处扭曲成漩涡,仿佛有一股邪恶力量正在侵蚀。
“果然……”沈七掌心贴向结界,寒气顺经脉倒灌,寒意刺骨。阵眼处的灵石布满蛛网状裂痕,缝隙中渗出黏稠的黑液,像陈年血痂混着腐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咔嚓。”枯枝断裂声从身后传来。沈七骤然转身,却见一道人影踉跄栽进灌木丛。他疾步上前拨开枝叶,瞳孔骤然收缩——白日里醉酒的杂役弟子仰面倒地,咽喉处插着半截竹筷,血沫从嘴角汩汩涌出,已然没了气息。尸体右手死死攥着一块玄铁令牌,正面獠牙狰狞,背面烙着被剑痕劈开的六芒星,正是血影盟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