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富贵悻悻然跨进自家门槛,一股邪火没处发,胸口憋得发闷。
他“哐当”一声甩上门,门板震动带起的气流卷着门外的凉意扑进来,又被厚重的木门狠狠隔绝。
粗糙的手掌在裤兜里胡乱摸索,指尖划过布料的褶皱,终于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盒身被捏得变了形。
他咬牙哆哆嗦嗦抽出一根烟,另一只手摸出火柴,红漆火柴盒在掌心磕了三下。
抽出火柴梗“嗤啦”划燃,火苗忽明忽暗,他凑了好几次才将烟点燃。
烟雾袅袅升起,辛辣的味道呛得他猛地咳嗽两声。
胸腔剧烈起伏,眼底却没半点狼狈,反倒盛满了不甘的阴鸷,像淬了毒的冰碴子。
他狠狠吸了一大口烟,烟蒂火星明灭,嘴里低声咒骂着,语气里满是怨毒与愤懑。
“小贱人,给脸不要脸!老子给了你那么多棒子面,你倒好,拿了好处还跟老子摆架子,真当老子是任你拿捏的冤大头?”
正骂得兴起,里屋的许大茂听见动静,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他瞥见老爹这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嘴角当即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慢悠悠地靠在门框上。
许大茂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哟,爹,这是去哪儿受气了?看您这脸,跟吃了枪药似的。”
许富贵狠狠吸了口烟,烟蒂在指尖明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老子的事不用你管!”
许大茂也不恼,慢悠悠地挪到椅子上坐下,目光在老爹铁青的脸上转了一圈,心里跟明镜似的。
许大茂不用猜也知道,自己老子肯定是去中院找秦淮茹撩骚,没能占到半点便宜。
他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秦淮茹那女人,看着柔柔弱弱,实则精得跟猴似的,哪是那么好拿捏的?
傻柱鞍前马后供了贾家那么多年,才勉强沾到身子,他老爹仅凭一袋棒子面就想占便宜,简直是痴人说梦。
“爹,您也别气了。”
许大茂轻咳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过来人的通透。
“秦淮茹那主儿,可不是随便就能糊弄的。傻柱那样的,掏心掏肺伺候了多少年,才拿下她。您这才刚开头,急不得。”
许富贵被戳中心事,脸色更难看了,狠狠将烟蒂摁在桌角的磕烟灰处,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像他此刻憋屈的心思。
“要你教老子做事?”
他闷声道,却没再反驳——许大茂的话,倒是说到了他心坎里。
许大茂见老爹不说话,知道他是默认了,心里暗笑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爹,您先坐着消消气,我去趟公厕。”
他的左腿还没好利索,走路一瘸一拐,不得不拄着根拐杖。
每走一步都带着轻微的滞涩,却丝毫不影响他心里的活络。
出了自家院门,许大茂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往中院挪去。
刚拐进中院的巷子口,就瞥见秦淮茹正蹲在院子中央的水池边洗菜。
晨光透过院墙上的藤蔓洒下来,落在她柔顺的发顶,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领口微微松开,露出纤细的脖颈,随着洗菜的动作,肩头轻轻晃动,勾勒出柔美的曲线。
许大茂的脚步顿住了,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已经“素”了好些日子了,家里的娄晓娥对他冷若冰霜。
不仅不让他碰,还特意让人警告过,若是再敢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下次打断的就不止是一条腿了。
此刻看着秦淮茹这副柔媚温婉的模样。
尤其是她蹲下时,后腰不经意间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肌肤,像上好的羊脂玉,在晨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许大茂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有些燥热,眼神黏在她身上,几乎挪不开。
秦淮茹耳尖灵敏,早已听见了拐杖“笃笃”敲击地面的声音。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立刻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声音软得像:“大茂啊,好些日子没见你出来走动了,这腿,好些了吗?”
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暗叫一声不好——许大茂这腿伤,可是自家男人贾东旭打的,这话问得,岂不是戳人痛处?
果然,许大茂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眼神也沉了沉,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秦淮茹反应极快,立刻收敛了眼底的一丝慌乱,笑意愈发柔媚,像是带着钩子。
她轻轻说道:“瞧我这嘴,真是不会说话。对了,刚才还要谢谢你爹呢,知道我们家快断顿了,特意送了袋棒子面过来,可真是解了我们家的急。”
这话像是一剂缓和剂,许大茂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些。
他拄着拐杖,一步步挪到秦淮茹跟前,目光不自觉地往下瞟去——
正好能看见她敞开的领口处,那一抹诱人的白腻,看得他心头一跳,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他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沙哑:“秦姐,瞧您说的,咱们都是街坊邻居,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您家有难处,我们自然该搭把手。”
他的眼神黏在秦淮茹身上,像带着温度的丝线,从她柔顺的眉眼,到她纤细的脖颈,再到她微微起伏的肩头。
一寸寸地描摹,几乎要拔不出来。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他甚至悄悄踮了踮脚尖,身体微微前倾。
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青菜的清新气息,钻进他的鼻腔,让他愈发心猿意马。
秦淮茹何等通透,立刻察觉到了他异样的目光。
她不动声色地拢了拢领口,将那抹春光遮掩起来,随即抬起眼,似嗔似怨地白了他一眼。
那一眼,眼角眉梢都带着风情,像羽毛轻轻搔刮在心上,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却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疏离,让人不敢轻易逾矩。
许大茂被她这一眼勾得骨头都快酥了,嘿嘿笑了两声,正想开口说些调笑的话,诸如“秦姐今天可真好看”之类的。
喉咙里的话还没吐出来,就听见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许大茂!许瘸子!”
棒梗拿着一把弹弓,从屋里一溜烟跑了出来,看见许大茂,眼睛一亮,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小脸上满是恶作剧的得意。
喊完之后,他还冲许大茂做了个鬼脸,转身就往院门外跑去,像只灵活的小猴子。
“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
许大茂气得脸色发青,抬起拐杖就要去追,奈何腿不争气,刚走两步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只能气急败坏地站在原地咒骂。
“棒梗,不许没礼貌!”
秦淮茹嘴上嗔怪着,脸上却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显然也没真的要教训孩子的意思。
许大茂讨了个没趣,心里憋着火,却又发作不得。
他狠狠瞪了一眼棒梗跑远的方向,又看了看眼前巧笑倩兮的秦淮茹,知道今天这便宜是占不到了。
他只能悻悻地撇撇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公厕的方向挪去。
秦淮茹看着他狼狈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轻轻摇了摇头。
她低下头继续洗菜,只是指尖的动作,却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晨光依旧温柔,落在她身上,却仿佛没能驱散她眼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