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
什么奖励？
许逸心头猛地跳了一下。
无数种可能性在他脑海里快速闪过，从请客吃饭到送学习资料，甚至更大胆的……他不敢再想下去。
许逸很是好奇。
但他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现在问，似乎显得太功利，也太急切。
而且，顾晓寒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他追问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考过呢。
先把眼前的难关渡了再说。
他压下心头的疑问，将注意力转回当下。
“走吧，学姐，吃饭去。”他露出一个略显憨厚的笑容，试图掩盖刚才一瞬间的胡思乱想。
顾晓寒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率先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周围是三三两两走向食堂的学生。
许逸偷偷瞟了顾晓寒一眼。
好像刚才那个关于“奖励”的承诺，根本没在她心里留下任何波澜。
或许对她来说，这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对他，却像是在前方悬挂了一个诱人的果实，看得见，却暂时摸不着。
打饭的窗口排起了长队，学生们端着餐盘，寻找着空位。
顾晓寒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地带着许逸找到了一个靠窗的空位。
“你等我一下，我去打饭。”
她放下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对许逸说。
“啊？学姐，我去吧。”
许逸连忙站起来。
让学姐，还是个女生，去替他排队打饭，这怎么好意思。
顾晓寒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你刚学了一上午，坐着休息。”
她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许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他看着顾晓寒纤细的背影汇入排队的人流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被照顾的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暖。
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单词书和语法书，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学习的亢奋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照顾”冲淡了一些，转化为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很快，顾晓寒端着两个餐盘回来了。
三菜一汤，荤素搭配，看起来营养均衡。
“快吃吧，下午还要继续。”
她将其中一个餐盘推到许逸面前。
“谢谢学姐。”
许逸拿起筷子，有些拘谨。
吃完饭后，他没有回寝室。
而是回到图书馆，下午的学习强度丝毫未减。
单词、语法、真题……许逸感觉自己的大脑疲惫不堪，却又不敢有丝毫松懈。
顾晓寒依然坐在旁边，偶尔在他遇到难题卡壳时，会言简意赅地指点一两句，总能切中要害。
这种高压下的学习，让时间过得飞快，又异常难熬。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许逸彻底过上了苦行僧般的生活。
宿舍、食堂、图书馆，三点一线。
每天睁开眼是单词，闭上眼是语法。
室友们都看傻了眼。
“许逸，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拼啊。”
“难道是……为情所困，准备发愤图强？”
许逸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了他们一眼。
“滚蛋。”
他半开玩笑地说，然后又埋头到书本里。
室友们面面相觑，觉得许逸大概是真的“疯了”。
只有许逸自己知道，驱动他的，不仅仅是顾晓寒那句“有奖励”，更多的是一种不服输的劲头，以及被学霸点燃的、对知识最原始的渴望。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啃下那些单词，弄懂那些语法，竟然也能带来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虽然过程极其痛苦。
期间，顾晓寒会定期检查他的学习进度。
单词抽查，语法提问，错题分析。
她的要求严格到近乎苛刻，但每次的反馈都精准到位。
一周的时间，像按下了快进键。
当许逸终于合上语法书的第十章，做完最后一页练习题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
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但他抬起头，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却充实。
明天，就是四级考试的日子了。
这一晚，许逸没有再熬夜。
第二天一早，许逸是被闹钟叫醒的。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
宿舍里很安静，室友们还在沉睡。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换好衣服。
检查了一遍考试需要带的东西：准考证、身份证、2b铅笔、橡皮、黑色签字笔、耳机……
确认无误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推开宿舍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校园里已经有零星的学生走动，大多是和他一样，前往考场的考生。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凝重和紧张。
许逸握紧了手里的考试袋，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走到教学楼下时，他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晓寒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背着一个双肩包，手里拿着一本书，似乎在等人。
晨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给她清冷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暖意。
许逸心里一动，走了过去。
“学姐，早。”
顾晓寒抬起头，看到是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早。”
她合上手里的书。
“准备好了？”
“嗯。”
许逸点头，感觉喉咙有点干。
“该背的都背了，该做的也做了。”
“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紧张，但声音还是有点发紧。
顾晓寒看着他，嘴角似乎微微向上弯了一下，但弧度极小，几乎看不出来。
“尽力就好。”
她顿了顿，补充道。
“别紧张。”
“嗯。”
许逸再次点头。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有某种魔力，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些。
“学姐你……是来考试的？”
许逸好奇地问。
“是，考一下六级啊！”顾晓寒摇头。
“而且还有送你。”
许逸愣住了。
送……送他？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晓寒看着他惊讶的表情，眼神依旧平静。
“我说过，过了有奖励。”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原来……她一直记得。
而且，还特意跑来“监督”他进考场。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感动，有压力，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我……我肯定会进去的。”
他有些结巴地说，脸颊微微发烫。
“那就好。”
顾晓寒抬手看了看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进去吧。”
“找到考场，调整一下状态。”
“嗯。”
许逸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头。
“学姐，谢谢你。”
这一次的感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真诚。
顾晓寒没说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许逸转身，朝着教学楼入口走去。
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顾晓寒还站在原地。
考场里的气氛比外面更加肃穆。
考生们已经基本就座，都在低头做着最后的准备，或者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味。
许逸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将考试用品一一摆好。
他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将脑海里的杂念清空。
顾晓寒的身影，她的话语，那个“奖励”的承诺，像挥之不去的背景音。
但这并没有让他更加紧张，反而像是给他注入了一股额外的力量。
他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坚定。
这一周的汗水，不能白流。
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或许存在的奖励。
监考老师走了进来，开始宣读考场纪律。
试卷和答题卡被依次分发下来。
许逸拿起笔，在答题卡上认真填写着个人信息。
他的手很稳，心跳也逐渐平复。
当考试开始的铃声响起时，许逸翻开了试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考场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许逸完全沉浸在题目中，忘记了紧张，忘记了顾晓寒，忘记了那个奖励。
当他写完最后一个单词，放下笔的时候，考试结束的铃声正好响起。
许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结束了。
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但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这就够了。
考生们陆续交卷，走出考场。
许逸收拾好东西，随着人流往外走。
走出教学楼，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
他下意识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晓寒果然还在那里。
她靠在树干上，低头看着手机，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看到许逸出来，她收起手机，站直了身体。
“考完了？”
她的声音依旧清淡。
“嗯，考完了。”
许逸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感觉怎么样？”
顾晓寒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还……行吧。”
许逸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
“听力感觉还不错，阅读有几篇有点难，作文……尽力了。”
他说的是实话。
没有绝对的把握，但也没有考砸的沮丧。
顾晓寒静静地听着，没有评价。
“走吧。”
她转身。
“去吃饭。”
“啊？哦，好。”
许逸连忙跟上。
走了几步，他才反应过来。
“学姐，你……一直在这儿等我？”
从考试开始到现在，将近两个半小时。
“嗯。”
顾晓寒的回答轻描淡写。
“顺便看会儿书。”
许逸看着她的侧脸，心里那股暖流又涌了上来。
顺便？
谁会为了“顺便”，在考场外等两个半小时？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一句。
“谢谢你，学姐。”
顾晓寒脚步未停，声音从前方传来。
“等成绩出来再说吧。”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但许逸却莫名地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至少，这场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自从见到了她，许逸也是觉得自己多少适应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