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镇的清晨来得格外早,炽烈的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将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中。
集市上已经人头攒动,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烤馕的香气和香料辛辣的味道。
苏烟换了一身当地商人的装束,粗布长袍裹住纤细的身材,头巾半掩着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她慢悠悠地走在集市中,目光扫过每一个摊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将一切细节尽收眼底。
“新鲜的羊奶,刚挤的,”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朝她招手。
苏烟停下脚步,从腰间摸出几枚铜钱,接过一碗羊奶,顺势问道:“大娘,这几日生意可好?”
老妇人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哪有什么生意...这几日镇上不太平,好些人莫名其妙就不见了,连摊子都没人收。”她指了指不远处几个空荡荡的摊位,“喏,那几家前几日还在,如今连人影都没了。”
苏烟故作惊讶:“哦?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老妇人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了:“听说是‘沙狼帮’干的,专挑外乡人下手。姑娘,看你面生,可得小心些。”
苏烟点点头,谢过老妇人,继续向前走去。她注意到,集市的热闹背后,确实藏着几分诡异,某些摊位空无一人,货物散落一地,仿佛主人匆匆离去。
不远处,冬雪蹲在一个角落,手指轻轻拨弄着一个被沙尘半掩的银铃。铃铛小巧精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捡起来,眉头微蹙:“这铃铛……”
“怎么了?”阿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两串刚买的烤羊肉。
冬雪将铃铛递给他:“你看,像不像阿穆沙腰间的那个?”
阿辰接过铃铛,仔细端详,眼神逐渐凝重:“一模一样,他来过这里?”
冬雪点头:“而且走得很匆忙,否则不会落下这么重要的东西。”
阿辰将铃铛收好,目光扫向四周:“得告诉夫人。”
与此同时,苏烟正与一个卖陶器的老者攀谈。老者胡子花白,眼神却格外精明。
“听说最近镇上不太平?”苏烟故作随意地问道。
老者哼了一声,压低声音:“‘沙狼帮’那帮畜生,专挑软柿子捏。不过……”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我总觉得,背后还有别人。”
苏烟心中一紧:“哦?怎么说?”
老者正要开口,突然脸色一变,匆匆低下头:“姑娘,你还是别打听了,免得惹祸上身。”
苏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几名身穿黑衣的守卫正朝集市走来,腰间配着弯刀,眼神凶狠。她不动声色地退到一旁,却见守卫径直走向商队所在的摊位。
夏荷正在和一个小贩讨价还价,寒枝站在一旁,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守卫领头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他一把推开小贩,盯着夏荷:“外乡人?从哪儿来的?”
夏荷皱了皱眉:“中原,做点小买卖。”
壮汉冷笑一声:“是吗?我怎么听说,你们和‘沙狼帮’有勾结?”
寒枝眼神一冷,手指微微收紧。
苏烟见状,快步上前,挡在寒枝前面,脸上堆起笑容:“这位官爷,误会了。我们只是路过,做些正经生意。”
壮汉上下打量她,目光轻蔑:“少废话,把货物打开,我们要检查。”
苏烟依旧笑着,眼神却冷了下来:“官爷,这不合规矩吧?”
壮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在这里,老子就是规矩。”
寒枝的剑瞬间出鞘半寸,却被苏烟一个眼神制止。
她轻轻挣脱壮汉的手,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悄悄塞过去:“官爷行个方便,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
壮汉掂了掂银子,脸色稍缓,但嘴上仍不饶人:“算你识相。不过最近镇上戒严,你们最好安分点。”说完,他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寒枝冷哼一声:“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
苏烟摇摇头:“别节外生枝。”她转身对铁柱道,“让大家小心些,今晚照样轮流守夜。”
阿辰站在集市边缘的阴影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本想去帮忙,但看到苏烟游刃有余地化解了冲突,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又在偷看少夫人?记住,你们只是假扮商队夫妻”冬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语气充满警告。
阿辰轻咳一声,故作正经:“我只是在观察敌情。”
冬雪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眼里除了我主子,还能装下谁?”
阿辰没有反驳,目光依旧追随着苏烟的身影,眼中满是宠溺。
夜幕降临,风沙镇陷入一片寂静。阿辰悄悄离开客栈,跟踪白天发现的那名可疑男子。男子鬼鬼祟祟地穿过几条小巷,最终停在一间破旧的石屋前,左右张望后,推门而入。
阿辰贴着墙壁靠近,从窗缝中窥视。屋内点着微弱的油灯,几名黑衣人正围坐在一张木桌旁,桌上堆满了火器,弓弩、短刀,甚至还有几把火铳。
“三日后行动,务必一击必中。”为首的男子声音低沉。
阿辰屏住呼吸,正想再听清楚些,突然背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他猛地回头,只见一只黑猫从屋顶跃下,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渗人。
等他再看向屋内时,黑衣人已经散开,只留下空荡荡的桌子和摇曳的灯光。阿辰不敢久留,迅速撤回客栈。
苏烟正在房中研究那枚乌鸦铜币,见阿辰匆匆回来,立刻问道:“发现什么了?”
阿辰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苏烟眉头紧锁:“火器...他们想干什么?”
阿辰摇头:“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好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那个银铃,冬雪说和阿穆沙的一模一样。”
苏烟眼神一凛:“阿穆沙果然来过这里。”
两人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阿辰迅速吹灭油灯,将苏烟拉到身后,低声道:“有人。”
黑暗中,苏烟能感觉到阿辰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的手臂紧紧护着她,温暖而有力。她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小声道:“别紧张,我能应付。”
阿辰回头,借着月光看到她狡黠的眼神,无奈一笑:“是是是,夫人最厉害了。”
苏烟正要反驳,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猫叫,随后是瓦片被踩动的声响。阿辰猛地推开窗户,只见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窗台上又多了一枚乌鸦铜币。
苏烟捡起铜币,脸色凝重:“他们是在警告我们。”
阿辰关上窗户,轻声道:“不管是谁,我们已经被卷入了一场漩涡。”
苏烟握紧铜币,目光坚定:“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客栈一层的储藏室内,独眼老者依旧在擦拭他那把奇特的弯刀。刀身上的铭文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夜鸦啼血,风沙葬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