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拿着精心配置好解药,来到辰王的书房,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苏烟沉静的侧脸。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刚刚配好的解药瓷瓶,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后的欣慰。
“王爷,药已配好。”苏烟素手轻抬,将一只古朴的瓷瓶,稳稳推向桌对面的慕容辰。
彼时的辰王,面庞如纸般苍白,可即便如此,他微微蹙起的眉宇间,与生俱来的威严仍隐隐散发,不怒自威。
慕容辰伸出修长却略显无力的手指,接过瓷瓶,就在指尖与苏烟触碰的刹那,那极短暂的瞬间,他眼眸之中,似有一缕复杂难辨的情绪,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此番,倒是辛苦你了。” 慕容辰声线低沉,带着几分病弱的喑哑。言罢,他仰头,将瓷瓶中的解药一饮而尽。
喉结上下滚动间,苏烟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引,她敏锐地注意到,王爷脖颈处那道若隐若现、透着诡异的黑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退 。
正当辰王微微启唇,欲要开口之际,书房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室内原有的宁静。
紧接着,冬雪焦急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抬手叩门。她双颊泛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黏在脸颊两侧。
“王妃,王爷,暗夜传来紧急消息。”冬雪行礼后急声道,“北境根本没有派遣使者来访天圣,所谓使者是假冒的。”
苏烟手中的茶盏“啪”地落在案几上,茶水溅湿了她的袖口。她与慕容辰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闪过震惊。
“消息可属实?”慕容辰沉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冬雪重重点头:“绝无差错,暗夜已经确认三次,北境王庭近三月来没有任何使团外派记录。而且...”她犹豫了一下,“据边境探子报,西戎近日军队调动频繁,似有异动。”
苏烟心下一惊,美眸瞬间锐利如鹰,猛地站起身来。烛光摇曳下,她那袭素白裙裾,恰似一道凌厉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弧线。“果然是调虎离山之计!” 她咬着牙,声音冷得仿佛能结出冰碴,“有人假扮北境使者行刺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想搅得天圣内乱,让我朝无暇顾及西戎那边的动静。”
慕容辰闻言,剑眉瞬间拧成了个“川”字,脸上满是凝重与疑惑:“西戎与我天圣向来积怨已久,只是这几年边境还算太平,怎会突然……”
“那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撑腰,给了他们狗胆!” 苏烟心急,不假思索地打断了慕容辰,美目中寒芒闪烁,仿若能洞悉一切阴谋,“这背后定有内奸作祟,有人暗通西戎,狼狈为奸!”
书房之中,静谧仿若实质,唯有烛火偶尔发出细微的 “噼啪” 轻响,在这寂静空间里突兀地回荡。
慕容辰的目光紧锁在苏烟身上,仿若周遭一切都已虚化,眼中唯有她的身影。
当触及她眸中那熟悉的坚毅光芒,恰似在黑暗中辨明了方向,慕容辰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无需苏烟开口,便已猜到她接下来欲言之事。
“我要去西戎。”果然,苏烟开口道,声音不容置疑。
“不行”慕容辰拍案而起,随即因毒性刚解而身形微晃。苏烟立即上前扶住他,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
“太危险了。”他压低声音,眼中满是担忧,“西戎人野蛮未开化,你若被发现身份...”
苏烟轻轻挣脱他的手,退后一步郑重行礼:“慕容辰,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您毒刚解,需要休养。而我是女子,又懂医术,最适合伪装潜入,任谁都想不到辰王妃会亲自去西戎查探消息。”
她抬起头,看向慕容辰:“别忘了北境之行我可是没拖你半点后腿,还顺利帮你解了毒。”
慕容辰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但这次不同,西戎人比北境更凶残,而且...”
“而且我们不知道朝中是谁在背后操纵。”苏烟接话道,握住他的手,“正因如此,才更要查清真相。王爷在明处查朝中奸细,我去暗处探西戎虚实,双管齐下。”
慕容辰凝视苏烟许久,终于点头:“三日后出发,我会安排暗夜最精锐的影卫随行。”
“不。”苏烟摇头,“人多反而显眼,我只带冬雪和夏荷,装作游医更不易引人怀疑。”
慕容辰反对道:“这样,必须再带上秋菊和寒枝,他们到时肯定能帮上你的忙。”
苏烟嘴角扯起一抹极为勉强的笑意,拖长了音调,满是不情愿道:“那行吧,我就带上她们四个,多一个我都不要。”
慕容辰见状,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宠溺:“好好好,依你便是。只是你在外,务必要三天给我来一封书信,可不许忘了。”
苏烟眼中闪过一丝灵动,脆生生地应道:“行,就这么说定了!”
三日后清晨,天刚蒙蒙亮,苏烟已换上一身粗布衣裳,头发简单挽起,脸上涂了暗色的脂粉,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民间医女。冬雪和夏荷也打扮成小丫鬟模样,背着药箱站在一旁。
慕容辰亲自送她们到府后小门,而寒枝和秋菊两人则提前出发安排沿途接应。
“记住,无论发现什么,保全自己最重要。”慕容辰将一枚玉佩塞入苏烟手中,“若有危险,捏碎它,会有人会立即现身前来搭救。”
苏烟点头,将玉佩贴身收好。她犹豫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香囊:“这是我特制的安神香,王爷夜间若难眠,可点燃它。”
两人相视片刻,无需多言。慕容辰突然将苏烟拉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一月为期,若你不归,我必亲率大军踏平西戎。”
苏烟瞬间仿若失了神,周遭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悄然隐去。唯有近在耳畔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一下又一下,似重锤敲在她的心间。
她微微仰头,望向眼前之人,朱唇轻启,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分别总是来得太快,当苏烟骑上马背,回头望去,慕容辰的身影已隐没在晨雾中,只有辰王府高耸的屋檐依稀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