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破,青灰色的薄雾尚未散尽,长街仿佛浸在凝固的时光里,连更漏声都显得格外遥远。
慕容辰披上一袭玄色织金暗纹的劲装,将一副流光溢彩的银质面具覆于面上。他无声地跃出辰王府,身形如鬼魅般融入了熹微的晨光之中,只留下檐角铜铃在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叮咚声。
夕阳西沉,最后一抹余晖悄然隐去,夜幕如同被缓缓拉开的天鹅绒帷幕,将世界渐渐笼罩进深沉的黑暗之中。
苏烟一袭素色斗篷,带着冬雪和夏荷,风尘仆仆地踏入了这个名叫云华的镇子。
三人身后的行囊上还沾着旅途的尘土,她们的脸庞也写满了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坚毅与探寻的光芒。
镇上唯一的客栈 “客来居” 门口,挂着两盏昏黄的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光影在墙壁上摇曳不定,仿佛是鬼魅的影子在跳舞。
苏烟带着丫鬟们走进客栈,一股夹杂着饭菜香气和陈年木头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客栈内人不算多,三三两两的食客坐在木桌旁,低声交谈着。
苏烟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冬雪麻利地将行囊放好,夏荷则去柜台点了几个简单的菜。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苏烟正要动筷,却听见邻桌几个村民的谈话声传入耳中。
“老李,你听说了吗?云老山最近又出事儿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压低声音说道。
被称作老李的中年男人面色一变,往四周看了看,才说道:“可不嘛,前儿个王大家那小子,非不信邪,说要去云老山看看鬼兵借道是真是假,结果...” 老李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是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惋惜和恐惧。
苏烟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碗筷,轻声问道:“几位大哥,不知这云老山的鬼兵借道是怎么回事?可否给我们讲讲?”
络腮胡大汉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烟,见她虽然衣着朴素,但气质不凡,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这位姑娘,不是我们多嘴,这云老山的事儿邪乎得很,每到晚上,那山里就跟有千军万马过境似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大家都是是鬼兵借道。之前有不少胆大的,想着一探究竟,在山里过夜,结果第二天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另一个村民也附和道:“是啊,连镇上的猎户都不敢靠近那云老山了,姑娘你要是路过这儿,可千万别往那儿去。”
苏烟指尖叩了叩桌面,目光锐利如鹰:“鬼兵借道的传闻,最早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老李喉结滚动着往后缩了缩,粗糙的手掌在头皮上抓出沙沙声响:“要说确切日子还真不好讲... 去年入秋那阵儿,山脚下茶馆里突然就传开了。”
“每晚都有?”苏烟摩挲着腰间短刃,金属寒芒在烛火下一闪。
“哪能呀!”老李慌忙摆手,袖口扫落桌上茶盏,清脆的碰撞声惊得两人同时屏息。
他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珠警惕地瞥向窗外,“听他们说,这事儿说起来还挺邪乎,隔三岔五冒一回。云老山那片偶有瘴气绕着,连猎户都不敢往深处走,具体规律...”他喉头动了动,“我们这些活人,谁敢掐着点儿去试?”
苏烟微微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好奇的光芒。冬雪见自家主子的神情,心中一紧,小声劝道:“小姐,这事儿听起来太邪门了,咱们还是别管了吧。”
苏烟笑着拍了拍冬雪的手,说道:“无妨,不过是些传闻罢了,也许另有隐情。”
夜晚,苏烟躺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云老山的传说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好奇心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挠得她心痒痒。她轻轻起身,披上外衣,正要出门,却发现夏荷和冬雪也醒了。
“小姐,您这是要去云老山?”冬雪着急地问道。
苏烟点了点头:“我想去看看,你们不用跟着,在客栈等我。”
“不行,小姐,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怎么办” 夏荷坚决地说道。
苏烟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咱们一起去,但一定要小心。”
三人借着月光,朝着云老山的方向走去。
夜色中,云老山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轮廓模糊而阴森。山上的树木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是无数幽灵在低语。
她们小心翼翼地踏上山间小路,一路上寂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猫头鹰的啼叫,让人毛骨悚然。上半夜,一切都显得平静如常,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冬雪松了一口气,说道:“王小姐,也许那些都是谣言,当不了真,咱们还是回去吧。”
苏烟正要答应,突然,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她们的衣衫被风撕扯着。紧接着,从山里的一个洞穴方向,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铁器撞击石块的脆响混着泥土翻搅的闷响。三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那...那是什么声音?”夏荷声音颤抖地问道。
苏烟缓缓阖目,胸腔剧烈起伏两下,又猛地睁开眼,眸光如淬了冰的利刃。
她伸手按住夏荷颤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过去:“朗朗乾坤,哪来的魑魅魍魉?真要有鬼,也不过是些心怀鬼胎的人自己吓自己罢了。” 苏烟“唰”地一下把腰间的短刀抽出一截,刀刃泛着冰冷的白光,把她紧绷的下巴都照亮了,“走。咱们偏要去会会这些所谓的‘鬼’。”
她们顺着声音的方向,慢慢地靠近洞穴。洞穴外,月光被浓密的树木遮挡,显得格外昏暗。声音越来越清晰,里面好像还有说话的声音。
离洞口还有三步远,苏烟猛地扯住冬雪和夏荷的衣角。她蹲下身,指着泛着青芒的毒针:“别踩,这些针上淬了毒。”
目光扫过周边交错的藤蔓和突兀的石块,“而且到处都是机关,稍碰一下就得出人命。”
夏荷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被冬雪一把拽住:“别动,”冬雪盯着苏烟指尖的毒针,喉结滚动着问:“这毒...发作起来有多快?”
苏烟用匕首挑开块松动的石头,底下赫然露出排锯齿状的钢夹:“快的话半柱香,慢的能拖到日落。”
她抬头看向两人,目光扫过夏荷攥得发白的指节,“但这些机关比毒更要命,看见藤蔓下的绳套了吗?拉一下,洞顶的滚石能把人砸成肉饼。”
夏荷攥住冬雪的手腕,声音发颤:“那... 那咱们还进吗?” 冬雪没接话,却把腰间短棍握得更紧。
苏烟忽然轻笑一声,匕首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度:“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她指着右侧凸起的青石,“看见那石头没?机关总该有破解的法子,咱们先找控制这些毒针的枢纽。”
冬雪蹲下身,拨开杂草:“会不会在洞里?说不定触发机关的暗门在深处。”
苏烟摇头:“先在外围探,贸然进去才是送死。”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们听,风穿洞口的声音,是不是带着嗡鸣?”
冬雪屏息凝神,贴地细听片刻后脸色骤变:“是金属震动声”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细微的 “咔嗒” 响动。
苏烟瞳孔剧烈收缩,压低的 “趴下” 二字刚出口,便如铁钳般死死扣住冬雪和夏荷的手腕,猛地将两人拽倒在地。
三道泛着幽蓝的寒光贴着她们的发梢飞掠而过,“噗嗤”几声闷响,淬毒弩箭深深钉入身后的树干,尾羽在夜风里簌簌震颤,空气中隐隐飘来刺鼻的药味。
洞口骤然亮起晃动的火把,两个身影随之显现。留着山羊胡的男人举着火把警惕张望,厉声喝问:“谁?是谁在外面?”
身旁身形瘦小的汉子眯起眼睛,瞥见树上的弩箭,嗤笑一声:“老胡,你草木皆兵了。八成是野猫野狗误触机关,等天亮了修修补补就行。”
两人嘀咕着晃了晃火把,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洞穴深处。
苏烟盯着漆黑的洞口良久,眼中警惕未散,低声道:“撤,这里的水比我们想得更深,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先回镇上。” 苏烟朝冬雪、夏荷使了个眼色,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退离了这片危机四伏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