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那修长的手指重重地按压在古籍之上,脆弱的羊皮卷轴不堪重负,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继续追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给本王挖出来!” 他的声音仿若淬了冰,寒意四溢,惊得窗外栖息的鸟儿扑棱棱飞散,徒留一片慌乱。
长风抱拳领命,心中暗自嘀咕,王爷今日着实怪异。他身形如鹞子般轻巧,转瞬便跃上一棵古树,身影隐没在浓荫之中,就连被震落的树叶都未曾惊动分毫。
“怪事。” 长风蹲在横枝上,捻着一片树叶,对隐在树冠另一侧的霄云低语,“血毒花的线索分明是天大的喜讯,王爷眼底怎么反倒凝了层霜?”
树影里传来一声轻笑,霄云腕间的银护甲折射着清冷月光,好似暗藏锋芒:“冥殿要有炼魂炉,炼炼你这榆木脑袋正合适。”
见对方依旧满脸茫然,他屈指弹落沾在同伴肩头的树叶,提点道:“可瞧见王爷此时和谁在一起?”
长风一脸认真,想都不想便答道:“王爷此时和王妃呀!”
“哥,你可长点心吧,我实在没辙救你这榆木脑袋了。” 霄云满脸嫌弃,纵身一跃,飞向另一棵大树,继续全神贯注地盯着王府中的一举一动。
自苏烟和辰王在藏书阁发现冰魄草的线索,又确定辰王就是苏烟曾救之人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悄然生变。辰王看向苏烟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有感激,更有好奇,苏烟则满心想着赶紧找到冰魄草,解了辰王的毒,好早日离开这王府。
时光匆匆,今日便是苏烟回门的日子。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户,轻柔地洒落在房间里。苏烟还在睡梦中,便被奶娘唤醒:“小姐,今日可是回门的大日子,您得赶紧起床了。”
“哎呀,奶娘,我再睡一小会儿,反正就我一个人回门,晚点儿也无妨。”睡梦中的苏烟嘟囔着回应。
“小姐,王爷要陪您一起回门,此刻已经在院中等您了。” 奶娘难掩兴奋,眉梢眼角都透着笑意。
苏烟瞬间被惊醒,满脸不可置信:“什么?慕容辰要跟我回门?他莫不是脑子糊涂了?”话虽如此,她还是不情不愿地起了床,开始梳妆打扮。
今日她身着华丽的回门服饰,配上精致妆容,更显得明艳动人,光彩照人。苏烟打开门,便看见辰王站在院中。辰王身着锦袍,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气质。
苏烟依旧觉得难以置信,追问道:“王爷,您当真要陪我回门?”
“嗯,回门礼本王已吩咐王伯备好。”辰王上下打量着苏烟,接着说道,“此刻出发吧,时间紧迫,今日本王还要进宫向父皇禀告,打算出游寻医之事。”
“好。” 苏烟与辰王并肩走出院子。来到大厅,苏烟一眼便看到厅内摆放的回礼木盒,盒子做工精美,一看便价值不菲,里面的物件想必更是珍贵。她两眼放光,这一幕被辰王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暗忖,原来这丫头还是个小财迷。
苏烟把目光投向辰王,试探着问:“王爷,我那便宜老爹平日里对我不管不顾,要不这回礼就算了吧,留在王府还能补贴日常开支。”
辰王瞥了她一眼,神色认真:“礼数不可废,回门岂有不带回门礼之理?”
苏烟露出乞求的神色,继续说道:“要不这样,咱不全拿,带一部分就行,行不?”
辰王听到 “我们” 二字,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轻点下头,表示同意。苏烟兴奋不已,东挑西选,最后只挑了几个小盒子,让王伯安排人搬上马车。
两人乘坐王府的马车,缓缓朝着苏府驶去。一路上,苏烟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热闹的市井景象,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马车在繁华的街道上前行,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然而,一些刺耳的话语却钻进了苏烟的耳朵。
“你听说了吗?辰王府那个王妃,听说以前是个傻子,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真傻。” 一个路人压低声音说道。
“可不是嘛,还有那辰王,听说身子弱得不行,怕是活不了多久了,真是个短命鬼王爷。” 另一个人跟着附和。
苏烟眉头微微皱起。辰王坐在她对面,自然也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抹寒意,仿若腊月寒霜:“别理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市井小人,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罢了。”安慰苏烟时,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了几分。
苏烟轻轻点头,没说什么,实际上她根本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马车很快便到了苏府门口,苏烟和辰王下了车,门口早已站满苏家的人迎接。
苏烟的父亲苏丞相满脸堆笑,迎了上来:“王爷、烟儿,一路辛苦了。”辰王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苏烟看着这个陌生又疏远的父亲,心中暗自想着,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吧,实在不想跟他们虚与委蛇。从前眼前这个父亲不闻不问,如今她以辰王妃的身份回来,心境已然大不相同。
众人走进苏府,来到正厅。苏烟和辰王依照礼节,向苏丞相和沈氏请安。沈氏看着苏烟,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不过很快便换上了一副笑脸:“烟儿啊,你如今嫁入王府,可要好好侍奉王爷。”
“阿姨,什么叫侍奉呀?”苏烟故意装糊涂,反问道。这一问,让沈氏顿时语塞,脸色涨得通红,犹如猪肝一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苏丞相见状,赶忙打圆场:“好了,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做什么。”沈氏气得微微侧头,心中满是不甘。
这时,苏婉从后面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她身着华服,妆容精致,不愧是盛京有名的才女。看到苏烟和辰王,她微微福身,眼中却带着一丝不屑:“姐姐,如今你已是辰王妃了,这浑身的气派,妹妹都快不敢认了。”那语气,酸溜溜的,满是不屑。
苏烟眼尾微微上挑,笑意却未达眼底:“是我家王爷对我好,什么都依着我,是吧,王爷?”说着,她对着身边的辰王娇嗔地撒起了娇。
辰王轻 “嗯” 一声,满眼宠溺,目光始终落在苏烟身上。
苏婉眸色一暗,忽而掩唇轻笑:“姐姐说的是呢,听闻王爷身子不太好,姐姐这几日…… 可还习惯?”这话里藏刀,暗戳戳地暗示辰王身体不行。
苏烟指尖一顿,轻轻放下茶盏,瓷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她抬眸,眼底寒光微闪,毫不客气地回怼:“妹妹是吧,你年纪小,不懂事也正常。不过,闺阁女子,还是少打听这些为妙,免得…… 落人口舌,惹人笑话。”
苏丞相尴尬地轻咳一声,厉声训斥道:“婉儿,不得无礼!”苏婉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讪讪地闭上了嘴。
众人寒暄了几句后,便开始享用茶点。回门仪式结束后,苏烟和辰王在苏府四处转了转。
苏烟走到自己曾经住过几日的院子,院子依旧破败,更添了几分冷清孤寂。就在这时,沈氏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过来:“烟儿,这几日院子没来得及收拾,看着是有些荒废了,我让人收拾一下,你看看还有啥不满意的。” 话还没说完,沈氏身后的一个丫鬟突然 “不小心” 撞到苏烟,手中的茶盘掉落,茶水溅到苏烟衣服上。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沈氏佯装呵斥,可那眼神里却没有丝毫责备之意,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故意为之。
苏烟心中清楚,这是沈氏故意刁难,但她今日不想惹事,便强压怒火,淡淡地说:“无妨,不过溅了些茶水,回去换身衣服便是。” 沈氏见苏烟没有发作,心中有些失望,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苏烟趁机以回辰王府换衣服为由,和辰王一同离开了相府。这场回门,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