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胤带着满心的震撼和屈辱,匆匆离开了大同,南下回临安复命,
他知道,自己带回的消息,必将引起朝堂的轩然大波,甚至可能引发激烈的争论,
但在贺烽绝对的武力威慑下,他看不到南朝有任何拒绝的资本,
割肉饲虎,虽痛,或可暂保平安,若激怒猛虎,则必有噬身之祸,
送走南朝使者,大同帅府的气氛为之一变,
之前的韬光养晦和外交斡旋,迅速被紧张而有序的战备节奏所取代,
贺烽的注意力,彻底转向了东方,
巨大的沙盘被抬到了议事厅中央,上面清晰地标注着金国目前控制的核心区域,
残破的中京路,被围困已久的显德府,以及依托辽东山地负隅顽抗的东京辽阳府一带,
贺烽,李御,慕白,苏锐,曹武,张嶷,董怀安等核心文武齐聚一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沙盘上,眼神炽热,
“诸位,西夏已平,后顾无忧,南朝慑服,岁币可期,这个冬天,是我们最后休整和准备的时期,”
贺烽的声音在厅内回荡,沉稳而有力:
“开春之后,大地解冻,便是我镇朔军东进,彻底扫灭金人之时!”
众将精神大振,苏锐更是拳头紧握,眼中战意熊熊,围困显德府已久,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李御指着沙盘道:
“根据最新情报,金国如今形势极其不妙,完颜宗干虽勉强维持朝局,但东西两线作战,国力消耗巨大,东线,显德府被张德柱将军围得水泄不通,城内粮草殆尽,军心涣散,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西线,拜不花的乃蛮部虽无力大举进攻,但像跗骨之蛆般不断袭扰劫掠中京路边境,牵制了金国大量兵力,金国内部,女真贵族对完颜宗干的不满日益加剧,汉人,渤海人更是离心离德,”
董怀安补充道:
“我军细作传回消息,金国境内多处出现小股义军,袭击粮道,攻打坞堡,可谓内外交困,天怒人怨,”
慕白总结道:
“简而言之,金国这棵大树,根茎已朽,只差最后一把力,便可将其推倒,”
“好!”
贺烽目光锐利:
“既然如此,此战,目标非一城一地之得失,而要彻底歼灭金国残余主力,犁庭扫穴,永绝后患!”
他开始下达一系列命令,语气果断:
“苏锐!”
“末将在!”
苏锐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命你为东征主帅,总领攻略显德府及中京路之战事,开春后,立即对显德府发动总攻,务必以雷霆之势,最短时间内拿下此城!破城后,不留俘虏,所有负隅顽抗之金军将领,尽数斩首,以儆效尤!”
贺烽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意,对于这些顽抗到底的金国核心贵族,他不再打算留任何情面,
“末将领命!必不负王爷所托!”
苏锐大声应诺,杀气腾腾,
“曹武!”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狼骑,并朔方牧骑一部,为大军左翼,待显德府克复后,你部迅速东进,扫荡中京路南部州县,切断辽阳府与中京的联系,并对东京路形成威逼之势!”
“末将领命!”
“张嶷!”
“末将在!”
张嶷沉稳应道,
“命你率河西驻军抽调整编之步骑混合兵团,为大军右翼,沿中京路北线推进,清剿乃蛮残部可能流窜的区域,同时镇压金国境内敢于反抗的堡寨,保障主力侧翼安全,并伺机兵临黄龙府!”
“末将领命!”
“董怀安!”
“末将在!”
“你的铁羽营,要撒遍金国境内!重点侦查辽阳府完颜宗干的动向,中京路各地守军的布防情况,以及乃蛮部拜不花的准确位置,若有机会,散布谣言,策反金国将领,乱其军心!”
“末将领命!”
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镇朔军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大同城外,各军营寨日夜喧嚣,将士们擦拭兵甲,保养弓弩,检修战马,后勤民夫将堆积如山的粮草,箭矢,攻城器械分批装车,准备随军出发,
军械监的工匠们更是日夜不休,全力打造箭簇,修补铠甲,将新铸的刀枪打磨得寒光四射,
大雪封路,反而给了镇朔军从容准备的时间,
各部兵马在驻地附近进行最后的适应性操练,尤其是新编入的朔方牧骑与狼骑老兵的配合,步骑协同攻防,阵型变换,务求在实战中如臂使指,
贺烽本人也时常轻装简从,巡视各营,检阅部队,与士卒同饮同食,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全军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大战将临的兴奋与肃杀,
所有人都明白,这将是一场决定北方最终归属的决战,灭了金国,镇朔军便将真正奠定问鼎天下的根基!
这个冬天,大同很冷,但将士们的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火,一团足以焚尽残金,照亮前路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