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谢景御去了书房,沈挽比往常多吃了半碗饭,有些撑,准备去院子里走几步消消食。
刚准备出门,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夏荷姐姐来了。”
不多会儿,夏荷走进来,珊瑚迎上去,“夏荷姐姐怎么来了?”
夏荷笑道,“之前为了三姑娘出嫁的事,国公府给不少大臣府上送了喜帖,如今把二房赶出去了,出阁宴不再办,国公爷和夫人商议了下,还是决定派人到各府打声招呼,将喜帖收回。”
沈挽道,“这么一点小事,我娘怎么让你来?”
夏荷道,“夫人还有点事交代二姑奶奶……”
沈挽心咯噔一下跳起来,怕是为她让人拿扫把撵沈媞的事,正忐忑不安呢,就听夏荷道,“没几天就是蔺老夫人寿辰了,夫人怕二姑奶奶顾着世子爷的伤,忘了这事,让奴婢来提醒一声,夫人说世子爷有伤在身,不去蔺府没事,但世子妃您一定要去。”
云氏不派夏荷来提醒,沈挽还真不记得这事了。
沈挽连连点头,“我一定去。”
夏荷来就是为这事,办完就准备走了。
沈挽问道,“我让人撵了成王侧妃的事,我娘没生气吧?”
“夫人可生气了,”夏荷道。
“……”
沈挽道,“骂我了?”
夏荷捂嘴笑,“夫人生的是成王侧妃的气,怎么会气二姑奶奶呢?本来夫人是准备明日来府里,探望靖北王妃,再当面提醒二姑奶奶蔺老夫人寿辰要到了,因为这事,夫人有些担心,就让奴婢来传话了。”
至于担心什么,不用明说,沈挽也知道。
靖北王府老夫人和那些婶娘也不是好相与的,万一来靖北王府碰上,十有八九会阴阳怪气她和沈暨教女无方,养出这般胆大妄为的女儿,到时候她是护女儿呢还是当着她们的面数落女儿呢?
护女儿肯定不能,那就真成她把女儿宠坏了,训斥女儿,云氏舍不得。
左右没几天在蔺府就能碰上,便打消了来靖北王府的念头。
沈挽最近忙的连蔺老夫人寿辰都没想起来,自然没准备寿礼了,不过不用费心另想,前世她送的抹额,蔺老夫人就很喜欢,银钏送夏荷出府,沈挽就赶紧着手绣。
谢景御在书房,等沈挽去给他研墨,这些天也算勉强过上了红袖添香的日子,但今天等了又等,迟迟不见沈挽去。
他回屋就见沈挽在绣针线,还不是给他绣的,某位爷很是不爽,“我的锦袍还没做好,这又是给谁绣的?”
沈挽道,“我忘了蔺老夫人寿辰就要到了,我娘方才派人来提醒我,我得赶紧绣好才行。”
见沈挽说话都不忘落针,谢景御道,“赶不及,可以准备别的,就一定要送你亲手绣的吗?”
沈挽抬头望着谢景御,“谁让你们一个比一个不缺钱,就喜欢我绣的东西呢。”
谢景御,“……”
要过荷包要锦袍的人,实在没话反驳。
珊瑚银钏憋笑憋的腮帮子都疼。
一个精致的抹额要绣上好几天,沈挽一个下午都在忙,吃过晚饭后,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就回屋继续。
夜里谢景御从书房回来,沈挽还在绣,他道,“该睡觉了。”
“你先睡吧,我把这点绣完,”沈挽头也没抬道。
这又不是需要一气呵成的事。
谢景御把沈挽绣绷子夺下,打横将沈挽抱起,沈挽挣扎道,“你伤还没好,我自己能走。”
“抱你又不费什么力气。”
好在谢景御以为她癸水在身上,不会把她怎么样,但不动真格的,也少不了占点便宜,不过最后都是以他去冲冷水澡,换一头睡结束。
要命的是,晚上分头睡的,早上总是在他怀里醒来,她能不能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来的?
洗漱完,用早膳,然后去咏春院请早安,沈挽期盼自己白跑一趟,老夫人不见她。
但显然想多了,老夫人不止见她,她还见到了病了好些天的温侧妃和二夫人。
这两人病说好就好,倒是王妃,病恹恹了这么多天,一点好转也没有。
昨天老夫人要罚沈挽跪佛堂反省,谢景御没让,如今见到沈挽,老夫人冷着脸,厉声敲打,“敢折辱皇家,当真是胆大妄为,不要仗着定国公宠你,世子护着你,就做事横行无忌,这回皇上念在你和世子救过他的份上,既往不咎,再有下回,可就没这样轻易过关了。”
沈挽道,“老夫人放心,经此一事,成王侧妃断然不敢再来寻衅我了。”
珊瑚,“……”
自家世子妃这认错的态度,感觉能把老夫人活活气死。
老夫人脸绿了,这有半点像是认错的态度吗?!
温侧妃道,“老夫人让你以后循规蹈矩,谨守本分,你倒好,把过错全推到成王侧妃头上,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一个侧妃,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沈挽道,“我一向循规蹈矩,温侧妃以前听过我做出格的事吗?我以前没有做过,没人招惹我,自然以后也不会。”
谢芷欢道,“若是有人招惹你呢?”
沈挽听笑了,“大姑娘要我怎么回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只能保证肯定比大姑娘你手段温和,毕竟我没招惹你,你都险些要害死我。”
谢芷欢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不就害她崴了回脚,没完了是不是?!
谢芷欢眸底火苗烧的老高。
二夫人道,“昨儿定国公府来人把出阁宴的喜帖收回去了,武城侯府的喜帖还在,武城侯府应该会照常迎亲。”
老夫人看向沈挽道,“王妃病恹恹的,没法出府喝喜酒,世子伤还没好,武城侯府的贺礼你去送。”
就非得她去吗,让管事送去不行吗?
真是逮着机会就找她的不痛快。
沈挽也不是软柿子,“我听母妃的安排。”
言外之意,你老夫人说了不算。
就算最后她去,那她也是听王妃的,不是她老夫人的。
老夫人脸乌漆嘛黑的,都看出来老夫人生气了,但没人能说什么,王妃虽然病恹恹的,但并没有交出管家权,这些事本就该王妃安排,事实上王妃卧病在床,这些事也是王妃安排。
出了咏春院,沈挽去琉璃院,给王妃请安后,沈挽道,“方才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让我去武城侯府送贺礼……”
老夫人拿捏沈挽的心思,昭然若揭。
王妃又怎么会不知道,从知道换子真相,王妃就知道靖北王府连明面上的和睦都维持不了了。
王妃道,“御儿伤没好,你留在府里照顾他,这些事母妃会安排。”
沈挽连连点头,“要管事去送不行,可以让四婶去。”
靖北王府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只是迎来送往,讲究礼尚往来,靖北王府办喜事,武城侯府送了,靖北王府不送落人话柄。
但并不需要一定亲自前去,让管事跑一趟就行了。
沈挽提议让四夫人去送——
王妃思忖了下,会意一笑,“这样安排也好。”
就是不知道四夫人明知道老夫人要借此拿捏世子妃,敢不敢接下这事。
沈挽走后,赵妈妈笑道,“咱们家世子妃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王妃笑道,“御儿那般喜欢,总会有些过人之处。”
这倒也是,京都大家闺秀那么多,唯独世子妃入了世子爷的眼,不,是心,可见不一般了。
事实上也确实不一般,惊马遇刺,都能跟没事人一样,京都这般大胆的姑娘还没听说过呢,就是太胆大了些,让丫鬟拿扫把将成王侧妃给撵出去……
不过皇上没罚世子妃,也没罚世子爷,看来真如王爷说的,皇上来府里喝喜酒,更多的还是看世子妃的面子。
王妃问道,“四夫人在哪儿?”
“这会儿应该还在老夫人那儿。”
王妃笑道,“去传我的话,后日让四夫人去武城侯府喝喜酒。”
芍药就去咏春院传话了。
老夫人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四夫人更是如坐针毡。
她没想到这差事最后会落到她头上来,这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
四夫人谨小慎微,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只是四房是庶出,无人倚仗,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好在靖北王府因为王爷一通神操作,和睦了二十年,四房也算跟着过了二十年好日子。
如今和睦打破,头一个卷进去的就是四房。
这明摆着是趁机逼他们四房站队啊。
四房只是庶出,何德何能让王妃给他们站队的机会。
王妃掌中馈,四夫人没理由不听安排,就算要拒绝,也不会立马驳王妃的脸面,四夫人笑着应下。
芍药退下,老夫人瞥了四夫人一眼,那充满威胁的眼神,四夫人脑壳疼。
王妃和老夫人,四房一个也开罪不起啊。
等四老爷放班回府,四夫人就把这为难之事告诉四老爷,“王妃让我去武城侯府送贺礼,老夫人不让我去,我该听谁的?”
四老爷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我们四房又帮不上什么忙,有什么可争的?”
四夫人也觉得奇怪,老夫人不让她去,是被世子妃忤逆,拿捏不了世子妃,就拿捏她,但王妃明明可以派管事去送,为何偏偏让她去,王妃性子温和,不像是会做这样事的人。
四夫人道,“我总觉得这一次选择,关系着我们四房的将来,一定要慎重。”
四老爷失笑,“你太紧张了。”
“那老爷倒是说,我该听谁的?”四夫人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听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