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晴好,碧空万里无云。
吃过早饭,沈挽就带着珊瑚出门,坐马车到了昭平伯府。
对沈挽,昭平伯府下人那是一脸殷勤。
沈挽不止是沈妤的亲妹妹,还是靖北王世子妃,沈妤不论是嫁给昭平伯世子,还是怀上身孕,沈挽都有一半的功劳。
当初老夫人刁难昭平伯夫人,沈挽不止一次帮昭平伯夫人解围,要不是沈挽坚持,沈妤这会儿十有八九还没嫁进昭平伯府,又怎么可能怀上身孕呢,何况沈妤的郡主封号,还是沈挽替她请的。
不是喜欢极了沈挽,昭平伯夫人也不会在沈挽出嫁的时候,送那么多的添妆。
丫鬟领着沈挽去见沈妤。
屋内,沈妤靠在大迎枕上,脸色有些苍白。
沈挽见了,担心道,“长姐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没事……”
沈妤朝沈挽伸手,沈挽握住她的手,顺势在床边坐下。
沈挽不放心,“确定没事吗?”
沈妤点头,“今儿早上还看过大夫,只是害喜厉害了些,没有大碍。”
沈挽前世怀过身孕,害喜过,知道女子害喜有多辛苦,但她算幸运的,前后只吐了几回,即便怀的是双胎,也没有严重到沈妤这种程度。
沈挽笑道,“恭喜长姐。”
沈妤脸颊微红,“长姐都是托了你的福……”
若非有沈挽和靖北王世子,她已经没命了,能再嫁给昭平伯世子,她格外珍惜,虽然昭平伯府答应她十年不能怀身孕,才给昭平伯世子纳妾。
沈妤做好了这辈子都做不了母亲的准备,很坦然的嫁给昭平伯世子的,她也不会狠心到让昭平伯世子十年都做不了爹,若三年无所出,她就给昭平伯世子纳妾。
没想到出嫁不到两个月就怀上了,已经整整两日了,她现在还跟做梦一样。
害喜很辛苦,但沈妤却甘之如饴,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敢相信自己的肚子里真的有了个小生命。
其实早几天,沈妤晨起就有些犯恶心,因为不是很严重,还能忍受,丫鬟要给她请大夫,沈妤觉得自己没事,怕昭平伯世子担心,没让丫鬟请。
结果前天,严重到早饭吃到一半,没忍住当着昭平伯世子的面就吐了,昭平伯世子才从丫鬟口中知道沈妤已经不舒服好几天了,赶紧差人请太医进府。
没人往沈妤有了身孕上面想,都当她是生病了,太医把脉后道喜,昭平伯世子和昭平伯夫人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沈妤做好了自己生不了的准备,昭平伯世子也做好了此生无后的心理,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惊喜,昭平伯世子眼睛都红了。
昭平伯夫人更是高兴的说不出来话,当天就去护国寺还愿,求菩萨保佑沈妤能母子平安,她甚至都没敢求是个孙儿,只要平安就好。
知道沈挽来探望沈妤,昭平伯夫人来了一趟,露了个脸,不打扰她们姐妹说体己话就走了。
丫鬟端酸梅来,沈妤吃酸梅压害喜,沈挽捏了一颗塞嘴里,没当场酸炸,五官都酸到了一处。
沈挽陪沈妤待了小半个时辰,准备走时,沈妤要下床送她。
沈挽直接把沈妤给摁了回去,“有丫鬟送我就行了,长姐好好养胎,我改日再来看你。”
坐马车回靖北王府的路上,沈挽掀开车帘看外面,见路边小摊子上有卖虎头鞋的,精致小巧,就让小厮停下了。
沈挽迫不及待要给还没出世的小侄儿准备礼物,珊瑚捂嘴笑道,“现在准备太早了些。”
确实早了些,长姐还要七个月才生。
沈挽就将虎头鞋放下了,不过下了马车,她便带着珊瑚四下转转,只要不耽误回靖北王府用午膳就成了。
逛了半条街,然后进了金玉阁,女儿家首饰再多,也控制不住想买的心。
沈挽很少在一楼买首饰,直接就要上二楼,只是刚走到楼梯口,一姑娘从上面下来,在下最后几级台阶时,她脚一崴,直接从上面扑下来,手用力朝沈挽推过来,推的沈挽往后直踉跄,眼看着要摔到地上了,腰被一抱,一缕熟悉的松柏香钻入鼻尖。
沈挽被抱着转了一圈,她才看清抱她之人是谢景御,然后摔倒声就伴随着清脆碎裂声传开。
那姑娘四仰八叉的摔趴下,手腕上的羊脂玉镯磕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表哥……”
那姑娘疼的娇容扭曲,委屈的唤道。
喊的是谢景御。
沈挽有点懵,看向谢景御,“你表妹啊?”
“温侧妃的娘家侄女。”
难怪看着有些眼熟,还看她眼神不善了。
要是别人,沈挽不会怀疑这只是个意外,但温侧妃的娘家侄女,就算不是故意为之,也是看到她怒火中烧,耽误看脚下才摔下来的。
在靖北王府,温侧妃母女三天两头找她的麻烦,上街还碰到她侄女,险些被推的摔够呛,沈挽火气很大。
谢景御没搭理,温大姑娘温如玉悻悻然在丫鬟的搀扶下起来。
她这一下摔的不轻,不止把最喜欢的玉镯摔碎了,膝盖和胳膊肘还磕到了,疼的脑门冷汗直往外涌。
温如玉可怜兮兮的望着谢景御,最后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
谢景御问沈挽,“有没有伤到哪儿?”
沈挽摇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谢景御道,“方才进宫了一趟,准备去昭平伯府接你,就看到你进来了。”
沈挽心底闪过一丝异样感觉。
好像她一遇到危险,他就能及时出现在她的身边,比护身符还管用。
沈挽望着谢景御的脸,谢景御凑到她耳边道,“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看着为夫不好吧?”
沈挽耳根一红,再看周围不少人,羡慕的看着他们,顿觉脸也火烧火燎了。
沈挽要走,却被谢景御带着上了二楼。
沈挽小声道,“该回府了。”
谢景御道,“你来不就是买首饰的吗?”
是准备买首饰的,但方才被那么一撞,她已经没逛街的心情了啊。
但谢景御要陪她上二楼看看,沈挽便没拒绝。
上了二楼,沈挽一眼看上了一支金镶红宝石的簪子,刚要伸手去拿,谢景御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将簪子拿起来,给她戴上了。
小伙计道,“靖北王世子好眼光,这支簪子没有比世子妃戴更合适的了。”
陈平掏钱结账。
这是谢景御送沈挽的第一件首饰,之前的那支不能算,沈挽让沈历送回给江陵郡主了。
金玉阁除了首饰,还有各种玉佩,谢景御方才救了沈挽,又送她簪子,不送谢景御点什么,沈挽心底过意不去。
沈挽走过去,眸光从那些玉佩上扫过去,最后落在一块雕刻麒麟祥云的玉佩上。
墨玉的玉佩,和谢景御的气质很相配。
沈挽买下,递给谢景御,“送你。”
谢景御道,“给我戴上。”
真是个混蛋。
不许她大庭广众之下看他,倒要她当众给他把玉佩系腰间,她才不干呢。
沈挽将玉佩塞给谢景御,果断下楼。
谢景御拿着玉佩,心情愉悦的跟在身后。
出了金玉阁,沈挽往马车停靠处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一穿着淡碧色裙裳的姑娘走过来,正是云麾将军的女儿,沈翎。
一袭蜀锦织金裙裳,衬的她腰肢纤细,举手投足,端庄又不失俏皮,嘴角笑起来,有浅浅梨涡。
一旁酒楼回廊上,两男子在打闹,不小心撞到一旁高几上摆着的花盆。
花盆掉下来时,她好巧不巧从底下过去。
看到这一幕,沈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
“小心!”
就在她喊出声的瞬间,有东西从她眼前飞过去,将要砸到沈翎的花盆打偏,摔落地上。
打掉花盆的——
正是沈挽送给谢景御的那块玉佩。
看到碎成好几块的玉佩。
沈挽的心好似也跟着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