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还没有平息,就听到杨悠喊自己道:“锦哥,怎么了?”
他苦笑一下,下面还未平息。
他怕杨悠误会,别别扭扭地站起来,对他一笑,找了一个借口:“无事,只是马车上有拥挤,我看你上药不太舒服,便下来为你放风。”
杨悠不疑有他,将灯笼挂在马车上,对段锦道:“锦哥,借把力。”
段锦脑子一热,上前直接将他抱了下来。
杨悠猝不及防,呼了一声,怕掉下去,忙将手扶住他的肩膀上,两个人挨得极近,鼻息交织,四目相对。
段锦怕杨悠发现自己的异样,将他放在地下便抽身离开了。
杨悠站在地上愣了一下,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刘谌大喝道:“放手!”
然后那边传来叮叮当当打斗的声音。
段锦和杨悠一对视,知道是出事了。
他叮嘱了杨悠一声:“别动,我去看看。”
说完,便飞速跑了过去。
杨悠也忙跟着跑了过去,只是大腿摩擦的疼痛,他不能叉着腿走路,那样过于不雅了,只能忍着疼往前走了。
段锦跑过去,只见现场一片混乱。
火光中,刘谌和齐飞鸾正在跟一群人打斗。
锅里的东西都被撒出来了,杨敏行拿着鞭子护在王夫人等人前面。
段锦忙上前直接踹飞了一个人,那个人倒在地上不动了。
其他人见状,也开始往段锦身上招呼。
渐渐地,那群人将他们三个人围成了一个圈。
段锦三人聚在一起,背靠着背,刘谌咬牙道:“去温柔乡出不来了?怎么现在才来。”
段锦上前将一个人踹倒在地,退回来,低声呵斥道:“瞎说什么,这些都是什么人?”
刘谌用鞭子扫倒一片,也退回来道:“谁知道呢?忽然上来就抢东西。”
段锦借着火光,只见这群人进退有方,而且脚步沉稳,明显不是难民,难道是土匪?
但这群人却穿着铠甲,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他心里一沉,那么只能是军队了。
果然齐飞鸾确定了他的猜想,他沉声道:“他们是军队?”
刘谌听不得他说话,下意识反驳他道:“不可能。”
段锦却觉得很有可能,他再一次退回来的时候问道:“何以见得?”
齐飞鸾气喘吁吁的道:“你看他们的刀。”
段锦顺着他的话看过去,只见他们刀柄宽厚,刀刃锋利,是锤炼很久的宝刀。
齐飞鸾语气沉沉道:“这批刀我曾在京城里见过,是要发到各地守卫军手里的。”
段锦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最近一直忙着赶路,并未关注天下形势。
如今看来,本来守卫城池的士兵都要抢劫路人了,那么整个中原已经全部进入混战,没有一处安详之地了。
那群人听到他们说的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道:“既然知道爷的身份,快点将粮食交出去,你们也算为皇帝老儿出一份力了。”
段锦与刘谌只觉得这句话可笑,而齐飞鸾却觉得可恨。
虽然他与父亲和兄长的关系淡薄,但当着他的面去调笑,也是死不足惜了。
他将鞭子套在说话的那个人的脖子上,硬生生勒死了他。
段锦则劈手抢过来一把刀,直接将一个人的头削了下来,血流了满地。
这些人见他们如此凶猛,连着杀了两个人,都有些退缩了。
一个人哆哆嗦嗦举着刀发狠话道:“我,我们后面还有,还有二百多个兄弟,你们现在……在把粮食交出来,可以饶你一命,否则……”
刘谌未等他说完,用鞭子将他的刀卷过来,一脚将他踹进火里。
那个人猝不及防,衣服都被点燃了,大声呼喊着。
其他人忙将他拉到一边,扑打他身上的火。
等火熄灭了,他也已经奄奄一息了。
其他人更加胆怯不敢上前。
这时,段锦举刀大喊道:“各位战士,不知你们在谁麾下,你们回去转告他,多行不义必自毙,请他好自为之。”
那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段锦见他们还不走,举起刀喊了一声:“得罪了。”说着就要往他们身上招呼。
那群人吓得一哄而散了,跑了。
刘谌还甩着鞭子在后面追赶,哈哈大笑:“一群懦夫。”
等那群人散去,他们三个很是开心,情不自禁的举手击掌。
之后刘谌才后知后觉,怎么跟齐飞鸾同仇敌忾了。
段锦招呼刘谌、齐飞鸾将尸体搬到一边,杨悠也过来搭手,问道:“是什么人?”
段锦一边搬尸体一边道:“像是守卫军。”
杨悠听到这话,愣住了。
他没想到中原如此乱了,守卫军竟然也以抢劫为生了?
他不由得有些悲哀,这些守卫军平时吃着朝廷的俸禄,关键时刻竟然变成了帮凶,不去守卫城池,反而抢夺百姓,实在是可悲呀。
众人合力将尸体搬到一边。
他们先去安抚了王夫人和赵夫人。
但两位夫人在路上遇到了很多状况,已经很淡定了,道:“我们无事,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杨敏行和橘白去准备粮食。
段锦带着刘谌,杨悠将那群人散落的刀捡起来,包在一起,打算带走后面用。
等所有人收拾完了,已经快到下半夜了。
今日轮到段锦和齐飞鸾守夜了。
打算段锦守上半夜,齐飞鸾守下半夜。
段锦坐在火堆旁,也不管齐飞鸾为何不去睡觉。
他从那些人的刀中选了一把最好的 用一块布将那把刀细细擦了一遍。
擦得非常干净,能映出他的影子。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刀柄,仔细观察这把刀。
只见这把刀的刀身是用铁炼制而成,坚硬无比,刀刃也是非常锋利。
他吹了一下,刀发出泠泠的声音,他听到这个声音热血沸腾,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他在军营的时候。
那是杨悠走的第五年,父亲说他已经武艺有成,可以去军营里锻炼了。
他便被派到了步兵营中,那群汉子都比他大,喜欢摸他的头,开他的玩笑。
其中一个大哥,喜欢舞刀,他常常将自己的刀吹响,然后陶醉地对他说:“锦奴,多好听的声音呀。”
段锦之前不明白刀有什么声音,而且哪里好听了?
如今从这把刀里,他忽然明白了那个大哥的意思,这是生命的声音,是鲜血流动的声音,难怪那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