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哥是自己的好友,兄弟,他为何那样看自己,而自己也感觉到不自在,小时候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呢?
杨悠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书里面有没有他的答案。
他抽出自己包袱里面的一本书,是《诗经》,他有些失望,《诗经》会有答案吗?
他翻开,借着火光看了一眼,又猛地合上,那篇是《郑风·子衿》。
他对这首诗倒背如流:“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难道...不会吧。杨悠的脸忽的一下变得通红。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但也知道这与兄弟之情不同,但锦哥是男的,自己也是男的,怎么会?算了,算了,不想了,他将头埋在膝盖里,他与锦哥,怎么可能?
第二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段锦便醒了过来。
虽然是在野地里,但他睡得很好,这可能是自从出事以后他睡得最好的一晚,梦中没有邱泽源,也没有羌人,只有阿冉。
他们骑着马快活地奔跑在草原上,烦恼似乎离他们而去,苦难似乎不存在。
他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杨悠睡在自己身旁。
他神情恬静,皮肤犹如瓷,在初阳下微微发光。
段锦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上手碰了碰他的脸。
谁知还未刚碰到,就看到杨悠睫毛微动,皱眉睁开了眼。
杨悠还是有些恍惚,他疑惑地看着自己前面的手,似乎在疑惑他在干嘛。
段锦连忙将自己的手挪开,尴尬一笑:“阿冉,你醒了?”
听到段锦说话的声音,杨悠清醒过来,想到了昨晚。
昨晚他很晚才睡。
他心神不宁地守完夜后,便去睡觉了。只有段锦旁边有个空地,是他专门给自己留的。他刚开始不愿去,怕自己胡思乱想,但又怕自己过于欲盖弥彰,所以还是躺在了他身边。
其实小时候他经常跟段锦一起睡觉,但这次却发现他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
轻微的呼吸声,身上发出的热气,就连搭在他旁边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也让他难以忽视。
还有那句诗反复在他耳边出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直到启明星要升起来了,他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但很快,他就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而这个目光既熟悉又陌生。
他睁开眼,正好看到段锦看着自己,他的手还放在自己面前,他有些疑惑怎么回事。
他听到段锦的声音,忽然又想到了那句诗,急忙往后挪了一下,但后面也有人,段锦忙揽住他的腰让他往自己这边靠。
杨悠有些尴尬,欲盖弥彰地解释道:“你吓我一跳。”
段锦挑眉,阿冉怎么回事?前两天自己和他都快要抱着睡了,他从未想着远离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杨悠靠在他身上,更加慌乱了,他往后靠了靠,转身背对着他,不打算再看他了。
段锦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突,难道阿冉明白了我的心意,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两个人,一个胡思乱想,一个心烦意乱,很快,天渐渐亮了,太阳升起来了。
段锦坐起来对杨悠低声道:“你昨晚睡觉晚,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打点水,一会儿烧水喝。”
杨悠转过身,仰头看他,阳光下,段锦显得更加高大了,他低声应了一声:“嗯,注意安全。”
段锦拿着几个水壶,穿过一大片林子,正好看到一条小溪蜿蜒过去,水倒是清澈见底,里面却一条鱼都没有了,可能都被人打捞吃了。
他蹲下来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彻底精神起来,然后将水壶灌满,自己先喝了一大口,然后又灌满了,才提着水壶往回走。
当他快步走到营地时,所有人也都起来了。
人们开始收拾东西,烧火做饭,杨悠看到他,远远地向他招手道:“锦哥,这里。”
他的神情如常。
段锦挑眉,提着水壶向杨悠走过去,将水壶递给他道:“先喝一口润润嗓子。”
杨悠拿起水壶喝了一大口,水清凉润喉,便笑道:“舒服。”
他已经想通了,不再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自己与锦哥是兄弟,不是其他的。
段锦见杨悠喜欢很开心,他接过水壶,盖好道:“今天应该能绕过沐城了。”
杨悠心情复杂,有开心又有难过。
他开心的是到了沐城再走几天就到长江了,去南方指日可待了。
他难过的是到了长江就要跟段锦分开了,他们好不容易团聚,这么简单就分开了?
很快吃完早饭,众人便又出发赶路了。
今天赶路倒是很顺利,没有拦路的,也没有截道的。
晚上到了一个村落,只是可惜村落已经破落不堪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众人便找了一个保存较好的房子,收拾了五个房间,打算晚上在房间里睡觉。
众人都开心起来。自从南逃以后,他们不是睡在庙里,就是睡在马车上,这次终于有了床可以睡了,吃完饭便早早躺在床上,抓紧时间休息。
段锦从外面搬了一块大石头,紧紧顶在门上面,然后对杨悠道:“这样晚上睡觉会安全些。”
杨悠点头,道:“锦哥,抓紧时间休息吧。”
段锦点头,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躺在床上,低声道:“阿冉,躺下睡吧。”
杨悠坐在床边有些犹豫,他们两个人一个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他转头见段锦已经闭上了眼,也不再矫情,脱鞋上去,与他肩并肩躺在一起。
这个床应该是新做的,躺在上面还可以闻到新木的气味,可惜床的主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段锦两个人将马车上的垫子铺在上面,然后盖着自己的衣服睡,倒也非常暖和。
床虽然很窄,但他们两个人竟然还留了一条缝。
段锦主要怕自己情难自禁,让他看出端倪,所以不敢离杨悠太近。
对于杨悠的态度,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前阿冉的眼神有些躲闪的时候,段锦一度认为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后来他却与自己如常相处,没有任何异样,这变化太大了,由不得他不注意,这到底怎么回事呢?他一边想一边忍不住看向他。
而在此时,杨悠感觉到段锦又在看自己了,还是那样的目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杨悠虽然让自己不去想了,但段锦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句目光看自己,他觉得自己快被他闹疯了。
既然如此,不如去问他,自己与锦哥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他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他,正好与他看自己的目光相遇了。
杨悠的心开始狂跳不止,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消失了,他转头,挪开视线,算了,还是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