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恩还在思索,楼梯间便响起脚步声。
他抬头,看见施询走来,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带着忧伤的微笑——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停过笑?
“你还好吗?”施询坐到他身边,声音轻柔。
祝恩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坐直:“没事。”
“你有事。”施询直白道,“从早上开始,我就注意到你眼神变了。你要是想聊聊,随时可以找我。”
“没什么好聊的。”祝恩低声说,“心情怪怪的,过一阵就好。”
其实,他只想放弃。
他当然气孙阳的恶意中伤,可他也明白,那些话不是完全没有根据——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天赋异禀、闪闪发光的明星人选。
他从没想过走到台前,只是为了妹妹美玲,一步步地逼着自己继续走下去。
但他真的做得到吗?他的努力真的足够吗?
“又来了。”施询伸手戳了戳祝恩的肩膀,“你眼里又浮现出那种特别悲伤的神色了。”
祝恩轻嗤一声,本想无视,却忍不住问他:“你也不好过吧,为什么老笑?”
“因为这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施询耸耸肩,“我的笑容。”
祝恩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我的最后机会。”施询突然说出这句话,让祝恩眉头紧皱。
“你还年轻。”祝恩说,“还有机会。”
“我25了。”施询叹息道,“这个年纪还想当偶像,其实已经不算早了。我练习生当了四年,家里条件不太好,父母嘴上没说,但我知道,他们也快撑不下去了。如果这次没成,我打算直接参军。”
“孙阳说得没错。”他靠在栏杆上,“就我们现在的排名,基本没戏。”
“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祝恩低声问。
这句话他问出口的时候,甚至感觉像是在问自己。
除了美玲,他到底还有什么理由非得走这条路不可?
“也没什么伟大的理由。”施询笑了笑,“这已经变成我生活的一部分了。我走到了这一步,总不能半路停下吧。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我也说不上来。但……想做的事,真的需要理由吗?”
真的需要理由吗?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祝恩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过去几天,他一直在怀疑坚持的意义,可现在,坐在这楼梯间听着这个永远带笑的男人的话,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他已经身处这个舞台之上,就算走得踉跄,也必须继续走下去。
“当然,我也有想放弃的时候。”施询继续说,“但每次看到队友们的脸,我就撑住了。我们都在为梦想拼命,不只是我一个人。所以,我不能退。”
祝恩忽然觉得心里一股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他
烦躁地叹了口气,却在嘴角扯出一抹熟悉的笑意。
那个他,那个从不服输的祝恩,好像回来了。
施询没注意到他的变化,还在自言自语:“这种生活……我确实逃不掉,但我现在好像也不想逃了。”
他笑了笑,像是在笑自己的天真。
“你不想逃了?”祝恩喃喃重复,像在咀嚼这句话。
“嗯?”施询疑惑地转头,却猛地发现,祝恩的眼神恢复了那种锐利而明亮的神采。
“听着,”祝恩站起身,看着他,“你们想不想改表演概念?”
“哈?”施询一愣,“什么意思?”
“我们来当受虐狂。”
——
“哥!”成杰红着眼扑了过来,扑进祝恩怀里,结果还没碰到就被他嫌弃地一把推开。
“吵死了,别嚎。”祝恩咂舌道,表情写满不耐烦。
可成杰反倒兴奋得要命,眼神发光:“你回来了!”
祝恩翻了个白眼。
其他队员看着他们斗嘴,忍不住笑出声。
“你真的没事了吗?”姚革布眼角还挂着泪,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祝恩伸手揉了揉他脑袋,“只是出去想点事。”
“我们都在你身边,哥。”成杰咧嘴笑,竖起大拇指。
“说到想法——”施询适时插话,“祝恩刚刚给我们提了个新概念,伙计们,我觉得超棒!”
“真的假的?”石华一听精神了,“我们几周来一直在头疼歌词的概念,最后才敲定了‘有毒的爱情与挣脱’。”
“概念我们不改。”祝恩说,“还是‘有毒的爱情’,但我先得确认,你们都愿意改歌词吗?”
“没问题。”施询当即点头,“我今天就能改。”
“我也没问题!”成杰跟着表态,“反正我写得少。”
“我们也是。”石华和姚革布异口同声。
“很好。”祝恩笑着,“那问题来了,你们谈过‘有毒的恋爱’吗?”
众人顿时噤声,眼神纷纷飘向别处。
“我谈过!”成杰举手,语气还挺骄傲,“我送她珠宝,她拿去当了换钱,然后和更帅的男人约会了。”
全场陷入沉默,众人看他的眼神宛如看个精神病人。
“你这种事非得说吗?”泰京一脸惊恐。
成杰耸耸肩,一脸理所当然。
祝恩叹了口气:“难怪我们的歌词一直这么平庸 —— 因为根本没人经历过这种恋爱。”
“但我们都体验过练习生的压力,不是吗?”祝恩收回视线,语气认真起来,“有时候,压力大到让人想逃。其实,这首歌表面上是关于爱情的挣脱,但……谁说不能是别的解读?”
众人一愣。
“如果我们把歌词当作是在描述练习生生活的‘虐恋’呢?”祝恩说,“听起来像是在挣脱感情,其实是在说——我们挣脱不了这个身份。”
“所以我们要唱‘想逃离练习生生活’?”姚革布问。
“可以这么说,但太直接了。”祝恩摇头,“如果我们不逃呢?如果我们反而沉迷于这种痛苦……像个受虐狂?”
“靠!”施询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你真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