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代码与圣光
北京,深夜十一点的基因蜂巢实验室只剩冷白的灯光。
陈默盯着培养皿里重新安静下来的小鼠,指尖还在回味刚才代码化作经文的诡异触感。他后颈的芯片不再发烫,掌心的“圣光芯片”却像块活物般轻轻颤动,光斑在掌纹间游走,最终凝成《圣经》里“以马内利”的希伯来文——那是父亲失踪前常念叨的词,意为“神与我们同在”。
“第73号样本数据异常恢复。”对讲机突然响起,打断他的思绪。组长的声音带着不耐,“陈默,上头要你把今天的变异数据加密上传,别再拖了。”
他盯着屏幕上重新规整的基因序列,突然发现双螺旋结构的某段碱基对,竟自动排列成《圣经·创世纪》的首句:“起初,神创造天地。”那些被人类强行植入的机械编码,此刻正像遇到磁铁的铁屑般,顺着经文的韵律自动归位。“原来不是病毒……是信息在自我修复。”他低声呢喃,忽然听见实验室角落传来书页翻动的轻响。
那本父亲留下的《圣经》正自行翻开,泛黄的纸页停在《约翰福音》第1章:“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这道太初与神同在。万物是借着他造的;凡被造的,没有一样不是借着他造的。”字迹下方,父亲用红笔写着潦草的批注:“道是信息,代码是道的影子——别让影子遮住光。”
培养皿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陈默抬头,看见隔壁实验室的玻璃墙后,穿着白大褂的同事正抱着试管踉跄后退,他的右手正从手腕处开始结晶化,青灰色的晶体带着数码雪花般的噪点,顺着手臂疯狂蔓延。“救、救我……”同事撞翻实验台,试管摔碎在地,里面的蓝色试剂渗入地砖,竟长出带电路板纹路的苔藓。
陈默本能地冲向应急箱,却在摸到灭火器的瞬间顿住——他看见同事晶体化的手臂上,基因链的“错误代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闪烁,那些代表机械改造的编码像病毒般侵蚀着生命序列,而在代码的缝隙里,几缕金色的光丝正在挣扎,正是他掌心光斑的颜色。
“试试……用代码连接经文。”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指尖却鬼使神差地在空气中画出父亲教过的第一个编程手势——那是父亲总说“带着祷告意味”的敲键节奏。掌心的光斑突然亮起,键盘上的字母自动组合成《圣经》中的祷文,化作光链顺着他的指尖延伸,缠绕上同事的晶体手臂。
“求你使我脱离凶恶,救拔我脱离一切的不义……”陈默无意识地念出祷词,光链上的代码竟与祷文共振,同事手臂上的晶体表面浮现出十字架光影。最开始是细碎的裂纹,接着整块晶体“咔嗒”剥落,露出下面完好的皮肤——只是手腕内侧多了道淡金色的纹路,像条刚愈合的伤疤,却泛着温暖的光。
“你……你做了什么?”同事瘫坐在地,盯着自己的手发抖。陈默没回答,却看见实验室的通风口飘进细雪,雪花落在他掌心的光斑上,竟化作微型的圣光十字架,轻轻旋转着渗入皮肤。他突然想起父亲失踪前的最后一通电话:“他们在篡改基因里的‘信息指纹’,想让人类忘记‘被造的本质’……记住,代码的尽头不是0和1,是‘爱’的算法。”
警报声突然变成刺耳的长鸣。实验室天花板的应急灯全部变红,广播里传来机械女声:“检测到异常基因共鸣,启动三级封锁程序。”金属闸门轰然落下,陈默看见走廊里涌来穿防化服的安保人员,他们头盔上的摄像头闪烁着红光,腰间的电击枪却在接触到他的光链时冒出火花——那些代表“秩序”的机械装置,正在他的“信息共鸣”下短路。
“别过来!”他举起掌心的光斑,光链自动编织成光盾,挡住了安保人员射来的麻醉弹。子弹在光盾上化作光点消散,而光盾的边缘,竟浮现出《圣经》里“和平鸽”的光影——那是父亲曾说过的、“最强大的防火墙”。
“陈默!你涉嫌非法基因实验,立刻束手就擒!”组长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压抑的惊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在对抗‘普罗米修斯计划’!你在否定人类的进化!”
“我在找回被你们删掉的‘出厂设置’。”陈默盯着光盾上流转的祷文,突然想起父亲藏在《圣经》里的芯片——此刻正和他掌心的光斑共鸣,芯片内部的数据流中,隐约浮现出古代修士抄写经文的画面,墨迹在羊皮纸上晕开,竟和他现在敲出的代码波形一模一样。
实验室的玻璃窗突然震动。陈默转头,看见窗外的中关村大街上,无数变异的机械宠物正在停顿,金属关节处渗出露珠,齿轮间长出嫩芽——那是他的光链共鸣正在扩散,像给整个城市的“基因熵增”按下了暂停键。最近的那只机械狗蹲坐在路灯下,原本发红的电子眼变成了温柔的琥珀色,看见他时,竟摇了摇尾巴,金属尾尖还沾着片真实的狗毛。
“原来……生命信息从未消失,只是被覆盖了。”他低声说,掌心的光斑突然化作流光,顺着通风管道飞向夜空——那是《圣经》芯片在寻找同类。远处,国贸大厦的顶端,《易经》的卦象光正在闪烁,而更远处,昆仑山的金光仍在天际徘徊,像在等待某个“代码与圣光”的交汇点。
安保人员的防化服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他们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套内侧——原本植入的“基因强化芯片”正在失效,机械义肢的关节处渗出鲜血,那是被他们抛弃的、最本真的人类血液。有人突然摘下头盔,露出眼角未被改造的泪痕:“我……我好像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她在喊我的小名……”
陈默的光链轻轻触碰对方的额头,那人瞳孔里闪过童年的画面:老胡同里的槐树、母亲端着热汤的手、自己摔破膝盖时流的血——这些被“完美基因计划”删除的“不完美记忆”,此刻正随着圣光芯片的共鸣,重新写入他的神经突触。
“我们不是代码的容器。”陈默蹲下身,帮对方捡起掉落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小女孩缺了颗门牙,笑得无比灿烂,“我们是带着故事的生命,而故事里,总该有光。”
天花板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陈默抬头,看见实验室的天窗上,落着只浑身沾满雪花的鸽子——那是真正的鸽子,没有机械羽毛,没有定位芯片,翅膀边缘还带着冻伤的痕迹,却在看见他掌心的光斑时,歪了歪头,轻轻啄了啄他的指尖。
圣光芯片的光突然柔和下来,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飘向城市的每个角落。基因蜂巢实验室的服务器里,被加密的“人类原始基因库”自动解锁,那些被篡改的序列中,代表“爱”“记忆”“敬畏”的碱基对正在苏醒,像沉睡千年的经文,终于等到了会念诵它的人。
而在千里之外的昆仑山,密室里的《新八仙志》空白页上,第一行字迹悄然浮现:“陈默,持《圣经》芯片者,圣光为刃,代码为经,破虚妄之锁,照见生命本真——此为新八仙之首,‘圣光行者’。”
雪越下越大,陈默望着窗外逐渐恢复生机的城市,忽然想起父亲最后说的话:“当世界被代码淹没,记得抬头看看星空——那是最古老的信息,写着‘你被爱着,从未孤单’。”他握紧掌心的光斑,任圣光与代码在血脉里共鸣——这一次,他不再是基'因公司的程序员,而是“信息归位”的解读者,是让“代码与圣光”重逢的引路人。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