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墨沉声重复：“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宋翩然立刻坐直身体，“我在周小薇案发现场注意到一个人，她叫李曼，和死者年龄相仿，穿着风格也很相似，最关键的是，她当时也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她说她是周小薇的朋友。”
她语速清晰，“我试图接触过她，但当时没有看到任何画面。”
宋翩然顿了顿，目光扫过白板上红衣案复盘那几个大字，补充道：“如果李曼是下一个受害者，找到她，也许能成为我们快速切入的一个突破口。”
陈子墨听完，眼中精光一闪，“很好，观察敏锐，懂得举一反三，从受害者的共同特征反推凶手的筛选逻辑，甚至大胆假设潜在关联者，这个方向抓得很准。”
他的表扬掷地有声。
这突如其来的表扬让沐苒之撇了撇嘴。
宋翩然的目光却倏地转向了沐苒之，“沐警官。”
沐苒之被她看得一愣。
宋翩然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我刚才没有立刻反驳你那些关于刻板印象的话，不是因为我怕你，更不是因为我认同你。”
她微微前倾身体，“是因为现在，有远比跟你争论这些无聊的偏见重要一万倍的事情摆在眼前，第一个穿红衣服的受害者已经冰冷地躺在那里了！”
宋翩然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谁也不知道那个疯子下一次作案会是什么时候！”
她咬了咬牙，“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穿着红衣服走进他视线的无辜者会是谁！我们的时间，是用人命在倒计时的！”
她环视一周，最后目光重新落在陈子墨身上，“比起无谓的口舌之争，找到李曼，阻止下一起悲剧，才是我们坐在这里唯一该做的事！”
沐苒之拳头紧握。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上次见面，宋翩然连对视都不敢和她对视。
现在竟然敢当面让她难堪。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宋翩然带着质问的话语在空间里回荡。
沐苒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噎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只能僵硬地移开视线。
陈子墨看着宋翩然，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他果断挥手：“说得好！时间就是生命！”
他转头看着小王，“小王，物证复检同步进行！其他人，立刻围绕周小薇的社会关系和最后行踪以及案发区域所有可能的监控点展开排查，重点筛查符合年龄特征，喜欢红衣的女性，散会！”
沐苒之狠狠的瞪了一眼宋翩然，拿着自己的东西，踩着高跟鞋，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
陈子墨轻拍了拍宋翩然的肩膀，“我在外面等你，我们等一下就去找李曼，你再试着接触一下。”
宋翩然点了点头。
见会议室安静了下来，卢浩这才看了看外面，往宋翩然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你知道那个沐苒之为什么敢那么嚣张吗？”
宋翩然一脸茫然，下意识反问，“为什么？”
“因为她有嚣张的资本。”卢浩声音压了又压，“沐苒之和头之前都不是本地方的，他们在来这里之前，好像就是同事，不仅是同事，家里还是世交。”
宋翩然站起身，“行吧。”
卢浩再次开口：“她虽然脾气差，但身手是一等一的好，除了头之外，就没有谁能够赢得了她。”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宋翩然，“就连张局，平时也要让她三分……”
宋翩然笑了笑，“我没事，几句话而已，走吧，陈队还等着我们呢。”
话音刚落，宋翩然便拉开了会议室的门，径直走了出去。
卢浩挠了挠头，“我有没有说清楚啊，刚才真不是故意不帮她说话。”
于磊没好气的道：“行了，翩然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人家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往那一层想。”
一个小时后。
根据周小薇生前通讯记录和初步地址排查，陈子墨很快锁定了李曼的住址。
一栋临街的老旧公寓楼。
公寓楼楼道狭窄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陈子墨敲响了三楼一扇漆皮都有些剥落的木门。
几秒后，门被拉开一条缝。
开门的人，正是李曼。
可门后的景象让两人都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李曼站在门后，从头到脚，一片刺目的红。
红色的头巾，红色的上衣，红色的紧身长裤，甚至就连脚上都是一双红色的小皮鞋。
红的有些耀眼。
“你们是？”李曼试探性的问道。
陈子墨立刻亮出证件，“市局刑侦队，陈子墨。关于周小薇的事，需要找你了解些情况。”
他身体微侧，看似随意，实则已封住了部分退路。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屋内。
整个空间不超过二十平方，看起来又小又昏暗。
李曼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想关门，但陈子墨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框上。
她犹豫片刻，侧身让开，“那你们进来吧。”
宋翩然几人跟在陈子墨身后踏入狭小的房间。
屋内陈设简单，但弥漫着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你别紧张，我们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就是。”陈子墨几人顺势坐在李曼对面。
李曼浑身紧绷，十指交叉，嘴唇有些发白，她点了点头，“好，你们问吧。”
“你和死者周小薇在前一天见过面，当时见面周小薇有没有什么异常？”
李曼尽力想了想，“没有。当时我们就是在家里随便聊了聊天，连门都没出。阿薇她是晚上八点左右回了自己的家。”
一提到周小薇，李曼脸上明显沉重了起来。
她低垂着头，眼睫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抖。
十分钟后。
李曼站起身，话语中的驱赶之意十分明显，“你们要问的已经问了，我也已经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我很乐意配合。”
“不过我迟一点还要上班，需要休息休息。”
陈子墨几人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李曼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和慌乱，随即迅速压了下去。
陈子墨视线直勾勾盯着李曼，“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