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副理事长瘫坐在工商联会议室的皮椅上,铜期货平仓记录与芝麻酱检测报告在投影仪下泛着冷光。雷宜雨将烟盒塞回西装口袋,指尖残留着林秋白破译的坐标纸片的粗糙触感。窗外,汉口江滩的雾气被初升的日光撕开一道裂口,货轮鸣笛声刺破沉寂。
程砚舟拎着保险箱站在一旁,金属锁扣“咔嗒”轻响。他低头瞥了眼表——九点整,香港联交所开盘还有半小时。
“范老,”雷宜雨嗓音平静,“您儿子在伦敦的仓位,应该撑不过今天午盘。”
武昌粮道街,长丰粮油仓库
芝麻酱的发酵味混着铁锈腥气,徐蔚用镊子夹起一块磁粉结块,对着日光灯眯眼:“氧化铜掺钕铁硼,纯度够造二十台拦截器。”
杜青山踹开角落的麻袋,武钢报废生产线的镀铜残件哗啦倾泻。他蹲下身,指节叩了叩地砖:“空心。”
三分钟后,撬开的地砖下露出成捆的粮票,1995年版,印着“湖北省粮食局”暗纹。程砚舟翻到最底,抽出一张泛黄的转让协议——武钢磁约束专利,签字栏是范家白手套的潦草笔迹,角落盖着周氏电子厂的骑缝章。
“九五年套利,九七年洗钱,”徐蔚冷笑,“范家这账算得挺长远。”
杜青山掂了掂粮票重量:“够判三次死刑。”
香港湾仔,怡和大厦顶层
姜敏将帆布包甩到谈判桌上,铜箔滑出来,经纬度刻痕与安德森电脑里的南海频段图重叠。
“周家卖给你们的跳频算法缺核心模块。”她指尖点向铜箔某处,“缺的部分在镀铜基板里,现在高雄那艘货轮上。”
安德森摘下眼镜擦拭:“雷先生想要什么?”
“两件事。”雷宜雨推开会议室玻璃门,西装下摆沾着江汉关的潮气,“第一,轻工厅的频段牌照今晚生效,怡和所有中转站纳入监管;第二,周家ERp系统的加密分区,我要原始数据。”
窗外,葵涌码头的集装箱起重机正吊装印着“电子元件”的木箱。安德森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些磁体……其实是给台湾军方的?”
雷宜雨没回答,抬手按下遥控器。投影屏亮起,显示联交所实时行情——范家控股的“长丰国际”股价暴跌47%,触发熔断。
汉口中山大道,周记热干面总店
工商局的封条在风中颤动,林秋白用铁丝拨开后厨锁芯。三十七桶掺磁粉的芝麻酱已被查封,但墙角那台“非遗认证”的石磨底座有新鲜刮痕。
“范家女婿昨晚来过。”她抹开磨盘缝隙里的粉末,“在找周家的账本。”
雷宜雨蹲下,指腹蹭过刮痕深处的金属反光——半片镀铜磁卡,与粮道街仓库发现的残件严丝合缝。程砚舟用打火机烤了烤,隐形墨水浮现出“1997.08.16,九江港,b17货柜”的字样。
“防汛测试仪……”雷宜雨轻嗤,“周家把黑海舰队拦截器拆了,用国企改制洗成废铁。”
后门突然被撞开,杜青山揪着个穿工装裤的男人进来,对方手里攥着半本烧焦的账册。
“范家派来的,”杜青山踹了他一脚,“想烧仓库。”
雷宜雨翻开账册残页,1997年8月的出库单上,赫然列着“钕铁硼磁体(防汛专用)——27.3吨”。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程砚舟:“武钢那年的折旧补贴是多少?”
“27.3亿。”程砚舟眯起眼,“数字太巧了。”
江汉关码头,正午
锈红的货轮靠岸,缉私艇的探照灯扫过甲板上“江燕号”的褪色漆字。林秋白跳上舷梯,撬开货舱的“防汛物资”封条——里面是摞成墙的Vcd机,外壳印着“农村教育工程捐赠”。
雷宜雨拆开一台,主板嵌着镀铜基板,刻满与铜箔一致的坐标。程砚舟突然举起手电,光束穿透机壳缝隙:基板夹层里,藏着微型磁约束装置。
“周家把拦截器技术拆解了,”林秋白嗓音发紧,“这些Vcd运到非洲,能监听半个印度洋的军用频段。”
雷宜雨摸出烟盒,坐标纸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热干面指数,1997.08.16”。他忽然笑了:“范家以为销毁账本就能抹掉证据,但他们忘了……”
程砚舟接话:“芝麻酱的磁粉浓度,和当年武汉防汛指挥部批的补贴金额成正比。”
傍晚,香港联交所闭市钟声响起时,雷宜雨站在怡和大厦落地窗前。屏幕显示“长丰国际”退市公告,范家父子在伦敦的铜期货账户爆仓,而高雄海关刚截获那批“电子元件”——台湾军方代表在开箱验货时,被记者拍到了磁约束装置的特写。
程砚舟递来一杯冰水:“ERp数据解密了,周家那27.3亿的流向,足够牵扯出七个省厅的人。”
雷宜雨没接,目光落在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色里。一艘巴拿马籍货轮正缓缓离港,船身吃水线很深。
“让姜敏跟紧那艘船,”他忽然说,“周家的‘教育捐赠’还没结束。”
程砚舟挑眉:“你怀疑磁约束技术不止藏在Vcd里?”
“热干面指数……”雷宜雨碾碎烟盒,“九七年周家用芝麻酱物流网运磁粉,现在他们换了个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