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猛然加速,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那一瞬间,我僵直地躺着,一动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
小哀的指尖冰凉,贴在我的皮肤上,缓慢而颤抖地向我靠近。
我喉咙发紧,声音沙哑地开口:“你喝多了,早点休息吧。”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看见她眼里浮起一层雾气,那双本该灵动清澈的眼睛,此刻像罩上了一层水汽,几乎要碎掉。
“你是不是……觉得我脏?”她低声问。
我急忙摇头,连忙坐起身:“不是,小哀,不是这个意思。”
我盯着她,压着声音解释:“我只是……不想趁人之危。你喝了酒,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她望着我,唇角动了动,眼里却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倔强和委屈。
“你知道吗,”她声音发紧,“我听说……那应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可我经历的……是噩梦。”她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她坐到沙发一角,把自己蜷缩起来,抱着膝盖,眼神空空。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我闭上眼,就能看见那些人的脸,嘲讽的、狞笑的、轻蔑的……我试过很多办法,让自己忘记。可我做不到。”
她忽然转头看向我,眼神里藏着一种渴望,却又小心翼翼。
“我只是……想用一个新的记忆,把它替换掉。”她吸了吸鼻子,喃喃地说,“你能……帮我吗?”
我看着她,那一刻,我没有急着回答。
我知道,她不是在向我索求什么,而是在向生活发出最后一声呼救。
我轻轻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然后靠在沙发另一侧。
“你这是在逃避,小哀,相信我,时间会治愈一切的,会好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泪水悄然划过脸颊。
我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语气温柔:“今晚就好好睡一觉吧,我会一直在这,不走,也不会碰你。你可以信我一次。”
小哀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说,“那你可以陪我到床上去睡吗?你相信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不由地笑了。
“好。”我轻声应道,然后抬手,轻轻替她理了理耳边垂下的碎发。
我们一同回到了床上。
挡光窗帘让房间跟黑夜一般。
酒店的床很大,她那瘦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角,几乎要贴到床边。我伸手把被子轻轻拉高,将她单薄的身体盖住。
她转过头看着我,声音轻轻地说:“我从来没想过,会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躺在一起。”
我笑了笑,说:“我也没想过。”
她眼神亮晶晶的:“所以人生有很多可能,对吧?”
“对。”我点头,“所以你也要给自己一些机会,别把自己锁死在过去。”
她静了几秒,又问:“那我以后,还可以去找你吗?”
我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答:“当然可以。如果没意外,我应该会一直在旷野。”
小哀点了点头,又问:“你没上大学吗?”
我轻轻吸了口气,扯了扯嘴角:“本来有机会的,但后来……家里的事太多,学也没法上了。”
我没有说那些更沉重的部分,没有说债、没有说狼狈,只是挑着能说的,说了我的那条岔路人生。
她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多问。
我知道,她是敏感的。
我怕我说欠债,她会怀疑我的动机。
小哀在我的身侧轻轻闭上了眼睛,像是终于卸下了伪装,呼吸一点点平稳下来。
我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
这个世界太苦了。
也从来不缺可怜人。
不知道这个女孩儿什么时候能从阴影里走出来。
还没睡多久,我是被小哀的梦魇惊醒的。
她整个人蜷在床的一角,眉头紧皱,嘴里含糊地低语着什么,声音哆哆嗦嗦,像是在呼救,却又被什么掐住了喉咙似的发不出声。
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指尖抓着空气,像想抓住什么又什么都抓不住。
“不要……别碰我……求你了……”
她的身子止不住地发颤,额头已经沁出一层冷汗,眼角满是泪痕,枕头被浸得一片潮湿。
我心猛地一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坐起身,赶紧打开了床头灯。
光线洒下来那一瞬,我看清她的表情,是深到骨子里的惊惧。
我一把抱住她,将她从噩梦中捞回来似的,用力将她揽进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醒醒,是梦!”
她像是被我声音拉回现实,怔怔地看了我几秒。
下一秒,她猛地扑进我怀里,紧紧搂着我,头埋在我肩膀上。
她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的肩膀一下一下地颤着,所有无处安放的情绪,在此刻决堤。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重新拉好被子,一只手稳稳环着她的背脊。
她靠着我,眼泪一滴滴落在我衣襟上,烫得我胸口发紧。
我想起小时候,岚姨也曾这样抱过我,在我做噩梦时,给我唱儿歌哄我入睡。
于是我学着她的样子,低声哼起那首儿歌:
“月亮走,我也走,抱着宝宝哄一哄……”
我的嗓子不算好听,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抽泣也止住了。
她的手还轻轻揪着我的衣角,像是怕我离开一样。
等她终于沉沉睡过去时,我才松了口气。
她的睫毛还挂着未干的泪,眉眼却总算安静下来,不再挣扎。
我把灯调暗到最弱,靠在床头,手还护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小小的身子靠着我。
我也实在太累了。
靠着床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我本以为相安无事了,可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小哀并没在我身边。
我急忙开灯打开窗帘,四下寻找小哀的身影。
却在浴室发现了她。
她蜷缩在浴缸里,单薄的身子泡在冰冷的水里。
水面鲜红一片。
我急忙冲过去将她抱出来,她的手腕有一道深深的血痕。
我吓得不轻,急忙拨打了120。
酒店这边一看出事了,第一时间报了警。
警车跟救护车是一起去医院的。
我也被当成了嫌疑人,直接被警方调查。
再次进到审讯室,我真是内心翻腾。
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