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了人影。
餐桌上还冒着热气,是岚姨做好的粥和鸡蛋。
她在便签上写着字,字迹娟秀:“虎子,我跟菲菲出去一趟,我要去剪头发,她说陪我一起。别惦记,好好吃饭。”
我笑了笑,把便签折起来放进口袋,吃完饭洗了碗,准备出门。
看了眼时间还早,我给江野发了条消息:“我去你家一趟,帮江橙补补课。”
他秒回:“我去兼职了,你直接去家里吧,正好她在。”
我提了点水果,慢悠悠走向江野家。
巷子不宽,地上堆着一些废纸皮和塑料瓶,阳光照进来时,有点刺眼。
我刚走到拐角,忽然听见一阵起哄声——
“呦,这不是咱们的‘环保小公主’嘛,又来捡瓶子啦?”
“嘿嘿,江橙,来,喊一声哥哥,哥就赏你两个硬币,不用你弯腰捡了!”
“听说她妈身体不行了,也快没了吧,啧,这种家庭真惨。”
“喂,江橙,你不是一直挺骄傲的吗?现在连脸都不要了?”
“要不你给我学狗叫一声,我给你二十,怎么样?比你拎一上午瓶子赚得快多了。”
话音未落,一阵嘲笑声炸开。
我猛地一转头,只见江橙孤零零地站在一堆纸壳边,脸涨得通红。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背着个旧帆布包,包里塞得鼓鼓的,全是她捡的塑料瓶和旧纸箱。
几个同校的男生围着她,有的手里还拿着可乐瓶,装模作样往她的袋子里扔。
有个瘦高个拿着一张五块钱晃来晃去,嘴里轻佻地喊着:“橙橙,喊声‘亲哥’,哥哥就给你赏饭钱,好不好啊?”
另一个甚至伸手去扯她的背包,动手动脚。
江橙死死咬着牙,红着眼却一句话也不吭,只是一把把包拉住。
那瘦高个还不死心,低声贴在她耳边:“听说你妈快不行了,你这日子估计也快混不下去了,不如你直接搬我家去,我养你啊,你只要……听话点就行。”
江橙低头不语,却用力护着袋子,眼圈通红,倔强得让人心疼。
我心头“嗡”地一震。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几年前的自己。
一样的无助,一样的委屈。
不用想我就冲了上去。
怒火噌得从胃里往上窜。
我再也忍不住,冲上去一拳狠狠砸在那个瘦高个的脸上!
“砰!”
他像破麻袋一样摔出去,鼻血瞬间喷了出来,躺在地上哀嚎。
其他几个愣住了,刚想围上来,我已经一个肘击砸中第二人的胸膛,紧接着飞起一脚,把第三人踹进了巷子旁的垃圾桶。
“我特么让你嘴贱!”
我怒吼,眼神如刀,“你们几条狗都记清楚了,她是我的妹妹!”
我站在江橙面前,像堵墙,把她护在身后。
那些人全都瘫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我,根本不敢再嚣张。
我站在他们面前,满眼杀意,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冰冷:
“道歉。”
那瘦高个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眼神还带着不服。
我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按在地上,拳头一拳接一拳砸在他肚子上,每一下都伴着闷响。
“让你狗嘴乱喷!”
他疼得直抽搐,嘴角挂着血,终于嗓子一哑,哭着喊出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我松开他,转头看向另一个脸色惨白的矮个子:
“你呢?”
他连连磕头,声音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大吼一声:“还不够!你们刚刚怎么欺负她的?”
瘦高个哆哆嗦嗦地低头道:“江橙……我们错了,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你不是捡垃圾的,是我们贱!”
“你妈不是痨病鬼,是我该死,我嘴贱!”
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说晚了。”
剩下那几个也都磕头道歉,一个个哭丧着脸,跟刚才的嘴脸判若两人。
我扫了他们一眼,声音压得很低: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她,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街头,别怪我弄死你们。”
他们连连点头,像老鼠见了猫,灰溜溜地跑了。
我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着,手还因为刚才的力道隐隐作痛。
江橙一直低着头,等我一转身,她猛地扑进我怀里,哭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把她抱紧,轻轻拍拍她的背,压着情绪道:
“橙橙,别怕,有哥在。以后,谁敢再动你一下,我让他一辈子记住教训。”
那一刻,我的眼眶也红了。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心疼。
她明明是个懂事的孩子,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忍这些羞辱?
江橙情绪不稳定,我没带她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小面馆。
她眼睛还红着,我把菜单递过去,她却低头不语。
我笑了笑:“今天我请你,不准挑最便宜的,想吃什么就说。”
她犹豫了下,小声说了句:“一碗酸菜面……就够了。”
我对老板挥手:“两碗酸菜肥牛,加两颗卤蛋,再来瓶橙汁。”
她猛地抬头:“不用点那么贵的……”
“听哥的。”我语气不容置疑。
我们坐在角落,暖黄灯光打在她脸上,她垂着头,手一边揪着袖子一边咬着唇,还是红着眼睛。
“刚刚那些事,江野知道吗?”我问。
她摇头:“他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
“哥已经够累了。”她低声说,“他每天打好几份工,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我心头微微一震。
“那你以后有事,直接打我电话。我不怕麻烦。”
她眼睛又红了,抬起头看着我,嘴角微微发抖。
“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和妈妈,你就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我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别这么说,我就是你哥,保护你是应该的。”
她眼泪又快掉下来,却努力忍着。
沉默了片刻,她忽然轻轻开口:
“其实我家以前挺好的。”
“我爸虽然脾气不好,但每次过年都会带我和妈去外地玩,还会给我买新裙子。”
“可是……四年前,我妈被查出尿毒症。”
“刚开始还以为只是肾炎,结果后面越来越严重,要换肾,要透析,一年就花了几十万。”
“我爸撑了不到半年,就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