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轻声答应,走到她床边坐下。
她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回枕头。
这一刻,她安静得出奇。
像只浑身带刺的猫,终于肯露出腹部给人看。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俩的呼吸声。
我低头看着她。
她睡裙滑落到肩膀边缘,纱布下的肌肤白得晃眼,腰线纤细,呼吸间起伏有致。
她闭着眼,睫毛很长,唇色淡粉,脸蛋苍白中带着几分倔强的红晕。
那样子,说不出的动人。
林菲菲的确好看,美得过分,美得让我此刻竟然有些……恨不起来。
我就坐在她床边,陪着她入睡。
她伤在后背,不能平躺,只能侧卧,我给她扶好身体,替她盖好被子。
她小声嘀咕:“秦虎……咱们就这样吧……我身边也没有其他能信的人了。”
我没接话,她也没再说话。
我只是静静地坐着。
林菲菲睡得很不安稳。
尽管她嘴上再硬,身体终究是诚实的。
她伤口一牵动,就会轻轻发出一声闷哼,哪怕她拼命压着,也还是不时从喉咙里溢出几道细微的低吟。
她想装坚强,装懂事,我也不拆穿她。
我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替我挨了一刀。
还替我还了钱。
所以我留下来照顾她——理所应当,义不容辞。
我在心里已经给自己找好了无数个理由。
也就没那么别扭了。
我本想着就这样坐一夜,反正已经习惯熬夜。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靠在床沿的上半身就这么倒了下去。
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半边身子压在床上,脸还贴在被角上。
一睁眼,就对上林菲菲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她醒了,静静地看着我。
晨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落在她素净的小脸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晕。
不施粉黛,却格外好看。
我一下子清醒了,赶紧想坐起身。
但昨晚太久没换姿势,整条腿都麻了,一用力,差点直接砸她身上。
林菲菲轻笑了一声:“你是想趁机压我一下吧?”
果然,她还是她!
我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
我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指尖一触,顿时眉头皱紧。
“你发烧了!”
林菲菲还想逞强:“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没听她的,转身就要去拿外套。
“秦虎!”她见挣扎不过忽然出声。
我回头,她正撑起身子“我可以去医院,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狐疑看她:“又来?”
“我要你亲自照顾我,直到我康复为止。”
我瞪了她一眼,正想反驳,可看她额头上那一层细汗,还有那明显苍白的脸色,心又软了下来。
“好吧。”我叹了口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扶她出门。
岚姨刚好起床,从厨房出来,看到我们同时从林菲菲房里出来,明显一愣。
我正想解释,她已经皱眉问:“怎么了?”
“她感冒了。”我抢先说。
林菲菲也配合地点头,捂着嘴轻咳两声。
“昨晚说头疼,我就守着她睡了。”
岚姨顿时心疼了:“傻孩子,天凉了也不知道盖被子?快去医院看看,可别烧糊涂了。”
我赶紧点头:“我们这就去。”
她倒也没多想,叮嘱我们路上注意安全。
到了医院,林菲菲显然是撑不住了,靠在我肩头走路,一路也没说话。
医生检查后,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你这伤口……已经开始感染了。”
“这种外伤应该第一时间处理,幸亏现在来得还不算晚,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
“得缝针。”大夫皱眉说。
林菲菲眼睛一睁:“还要缝针?!”
我按着她的肩膀:“忍着点。”
她咬着牙没吭声。
医生重新清洗了伤口,最后缝了五针。
我站在旁边,陪着她,她死死抠着我的手,掌心全是汗。
我小声对医生说:“麻烦您动作轻点。”
医生有些不耐烦:“你们这种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身体,打架的时候想什么了,现在知道心疼女朋友了!”
好在医生动作快,还不等我反驳,已经处理完毕了。
缝完伤口后,又给她挂了点滴。
“接下来必须卧床静养三天,防止感染扩散。”
医生叮嘱我:“饮食清淡,情绪别太大起伏。”
我一边记着,一边点头。
林菲菲坐在病床上,听着我一本正经地记注意事项,忽然轻轻笑了。
笑容浅浅的,像很久没有过的模样。
“你笑什么?”我问。
她看着我,声音不大:“我感觉,你还是关心我的。”
我一怔。
是啊。
她是我见证过最跋扈、最难缠的人,我真的很讨厌她。
但此时此刻,我是真心希望她快点好起来。
也许是我实在不想过多承受就这种亏欠的心虚感吧。
而且,我总感觉林菲菲好像变了。
是错觉?还是她在可以伪装?
总不能,她是真的在用她自己的方式,靠近我吧?
出了医院,我原本打算送林菲菲回家。
但她一听我要走,整个人立马像只炸毛的猫,拽着我的胳膊死活不松手。
“你去哪?”她声音还是有些虚,但语气却没半分让步的意思。
“我得去上班。”我说。
林菲菲眨了下眼,眼神却冷下来:“你是打算把我丢回家,自己跑路?”
我无语了:“大姐,我有债,我得活着啊!”
“不行,你答应照顾我的,你请假,在家陪我。”
我真服了:“我欠你钱,又不是欠你命,你让我请假陪你?我一个班不干,光利息就还不起你知道吗?”
“那你带我去上班。”
她像是完全不想妥协。
我听了头都大了:“你让我一个刚去没多久的新人,带个伤员去上班,你想让我被开除吗?”
“那你说怎么办?”她眼神倔强。
我们在医院门口推拉了半天。
最后,她说:“要不我在酒吧楼上开个休息室,你有空上来给我带饭送药。”
我皱着眉不说话。
“你不是要照顾我吗?这个是最现实的方式了。房钱我出!”
我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旷野楼上的休息室,一般都是情侣房。
她去开房,让我进去……
我怎么都觉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