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知渺转身走出厨房,紧紧盯着薛昭妍说:“你的狗咬了它。”
“咬到了吗?严不严重呀?我看看。”
薛昭妍不以为意地说,“它们刚才在一起玩,可能是不小心弄到的吧,我赔你医药费。”
说着她就伸手去扶时知渺的手臂。
时知渺一把甩开她:“别碰我!”
薛昭妍往后踉跄了两步,惊讶地说:“时医生,你冷静一点,你怎么了呀?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啊,是工作不顺利吗?”
她关切的语气让时知渺觉得自己在她眼里是一个疯子。
时知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刚才在厨房,为什么不拿把菜刀把她们全都砍死!
她直接将薛昭妍推出门:“你们给我滚出去!”
“时医生……”
时知渺转身抓起薛芃芃的领子,也将她丢了出去:“都给我滚!”
薛芃芃摔到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
院子里开进来一辆车,徐斯礼一下车就见到这一幕,一愣,皱眉。
薛昭妍蹲下身抱起女儿,泪眼朦胧地看向徐斯礼:“斯礼……”
徐斯礼看见时知渺扔薛芃芃那一手,完全没留情,完全没管他们家门前有几个台阶,小孩子这么摔下去会不会受伤。
他看向门前那个眼眶通红,脸色却死白的女人:“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时知渺倒是要问他,“是你让她们来的?”
徐斯礼说:“她们出了一点状况,我让她们在家里等我……”
时知渺打断他的话:“谁的家?这个家吗?这个家是我的,还是她的?”
时知渺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地说,
“……徐斯礼,你早说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早就搬走了,一秒钟都不会留!”
是她错了啊。
是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个房子会成为她的家的前提是,这是他们的婚房。
她跟徐斯礼这段婚姻算什么婚姻,那么这个房子,又怎么会是她的家?
她一厢情愿,她自作多情,所以小三才敢带着私生女站在这里理直气壮地说是徐斯礼让她们来的她们凭什么走!
好没意思的一场婚姻。
时知渺不想待在这里了,抱着蒲公英直接下了台阶。
徐斯礼抓住她的手腕:“她们前前后后一共待了不到半个小时,你不想她们呆在这里,我马上就让人送她们走,你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
“对,我就不应该发火。”
“我应该识趣一点,明知道你们在这里,我就应该不回来,等你们把该办完的事情办完了,我再假装若无其事来给你们收拾碗筷,给你们整理垃圾,再把你们睡过的床单洗干净——我应该这样是吗?”
他让她给他做一顿饭,她查菜谱、问宋妈、认真给他做了整整一个下午,结果这顿饭成了薛昭妍炫耀的功勋章!
时知渺用力挣开他的手:“徐斯礼,你真的,欺人太甚了。”
薛昭妍开口:“时医生,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想在这里过夜,我只是想呆一下就走。”
“你不应该走,该走的是我。”
时知渺后退两步,“我才是小三,是我介入你们,是我错了……徐斯礼,两年前我就不应该嫁给你。”
“如果没有嫁给你,我现在就不会因为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徐斯礼也有火气:“一会儿说嫁给我折寿,一会儿说嫁给我人不人鬼不鬼,我是什么瘟疫病毒吗?”
时知渺说:“不是,你是这个世上最恶心的人。”
徐斯礼脸色迅速冷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有什么不敢说的,时知渺直视他的眼睛:“我说你是这个世上最恶心的人!”
玩弄她的感情!践踏她的真心!
爱她时视若珍宝,不爱她时弃若敝履!
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遇到他!
蒲公英突然从时知渺的怀里扑出去,咬了徐斯礼一口,然后就跑出门去。
“蒲公英!”时知渺立刻追上去。
徐斯礼下意识要追:“时知渺你给我回来!”
薛昭妍急切地喊:“芃芃?芃芃!你怎么了芃芃!”
徐斯礼回头一看,薛芃芃躺在地上,脸色发青!
·
时知渺追着蒲公英跑走的方向,然而现在已是深夜,小区灯光昏暗,它一跑进草丛就不见了。
时知渺呼喊:“蒲公英!蒲公英!”
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蒲公英是流浪狗,在流浪时一定跟大狗抢过食物,只是抢不过,为了填饱肚子才去吃塑料袋。
它对大狗有心理阴影,今天又被薛昭妍那只狗给咬了,现在产生应激反应了。
时知渺沿着道路找着蒲公英,一辆轿车从她面前开了过去,虽然速度很快,但她还是看见了。
是徐斯礼的车。
时知渺站在原地,一阵风吹过,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让她遍体生寒。
手机响了,时知渺拿出来一看,是陆山南。
她接了起来:“哥。”
陆山南停顿了一下,他从她这一个字里听出了不对:“你怎么了?”
时知渺看着远处黯淡无光的路,喃喃地说:“蒲公英……不见了。”
陆山南当即问:“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帮你找。”
陆山南到的时候,时知渺还在小区里一圈圈喊着“蒲公英”。
陆山南把车停在路边,快步走向她。
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的风衣,披到她身上:“去车里等我,我一定帮你找到。”
时知渺摇摇头:“我要找。”
他们找了三个小时,没有找到那只平时听话乖顺的小白狗。
时知渺停在了小区的广场,清冷的月光寂寂照在她的脸上。
在这一晚,她的手术台上走了一个原本可以救下来的病人;
她一直当成家的地方,原来从来不属于她;
还有主动走向她,被她视为情感寄托的狗,也离她而去了。
她在这一夜,什么都没有了。
时知渺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却还是从手指间溢了出来。
陆山南将她带进自己怀里,时知渺痛哭出声。
遗憾,委屈,难过,痛苦……都在这一刻毫不保留地宣泄出来,她抓紧陆山南胸前的衬衫,哭得撕心裂肺。
直到筋疲力竭,陆山南才将时知渺带回自己位于北山墅的房子。
一边给她倒水,一边打电话:
“……对,是一条白色的萨摩耶,三四个月的样子,很乖。”
时知渺坐在沙发上,喃喃地说:“……它身上被火龙果染成红色,它的后腿被咬下了一块皮毛,它现在应该是躲起来了……”
陆山南看了她一眼,将原话复述给对方。
挂了电话后,将水放到她手里,也蹲在她面前:“我派了几个人到城郊别墅周围去找了,别担心,能找到。”
时知渺呆呆坐在那里。
脸色惨白,整个人没有生气。
手机响了,她没有动。
陆山南从她口袋里拿出手机——是徐斯礼。
时知渺看着这三个字,心口抽动了一下,眼泪又从眼眶中漫了出来。
陆山南直接把电话挂断,关机。
“很晚了,先睡一觉吧,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二楼最大的那个房间,就是我留给你的,这里是你的家。”
家……
这里还有一个她的家吗?
时知渺湿润的眼睫毛动了动,沙哑地说:“哥,我晚上还没有吃饭,饿了。”
陆山南用指腹抹掉她睫毛上的眼泪:“我去给你做,你躺在这休息一会儿。”
陆山南起身去了厨房。
时知渺躺在长沙发上。
她身上还穿着陆山南的外套,蜷缩起身体,宽大的外套将她整个人包裹。
时知渺疲倦至极,却毫无睡意。
她在想徐斯礼,在想薛昭妍,还在想蒲公英,她甚至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
不多时,陆山南端着一碗排骨面到她面前:“太晚了,吃别的东西容易胃积食不舒服,就吃点面吧。”
时知渺坐了起来。
吃了一口,却尝不出滋味。
她好像失去了味觉。
沉默地将整碗面都吃完,陆山南带着她上楼。
推开房间,时知渺一看,就愣住了。
这完全是按照她小时候在时家的房间布置的。
陆山南温和地道:“主要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喜好,怕布置别的你不喜欢,就按照以前布置了。”
时知渺原本以为,那句“家里有一间房属于你”,只是说说而已。
陆山南:“不开心就搬出来吧,住在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