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凝珍赶忙扶起两女孩,给她们拍着身上的灰尘。
她这辈子很遗憾的就是没个女儿,所以特稀罕女儿。
“别听你们娘的,哪有这么磕头的,下次轻点磕。”
兰草婶子还在推着小儿子吴文煊往前,“在家不是专门给你吃了糖教了么?”
她相公老吴胡子都已经白了,忙劝着,“行了,他不想去就不去。”
兰草婶子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她带来的年礼自然是布匹,她家做这生意的,每年走家串门送年礼,都是送这个。
郑凝珍看两个妮子不讨厌她,又低头在这个脸蛋上亲一口,又在那个上亲一口,“就在婶婶这住一晚怎么样?”
相比于卫乐诗,她可真是太喜欢这俩妮子了。
明显就是懂事又能干的,还不会找事,看着就让她心疼。
“婶婶教你们编头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对,还能学骑马。”
二妮十三,心动得很,却还是看向姐姐大妮。
大妮十四了,看向兰草婶子。
郑凝珍一下就明白了,“兰草姐,你就放心吧,孩子在我这,肯定没事!你们过年反正也忙。”
老吴尴尬地笑笑,“郑妹子,真不成,厨房里现在主要靠她俩,兰草也忙,等过了年闲了,再让她俩来陪你。”
大妮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头,“郑婶,我们以后再来。”
桑七看看郑凝珍怀里的大妮二妮,身上穿的衣裳明显不是很合身,袖口都磨出了毛边。
这还是大过年,估计是穿上了最好的衣裳。
另一边那小儿子,身上穿的可比他爹娘都好,一身绸子。
小儿子还蹲着玩土,明显是没把身上的绸子当回事。
兰草婶子也只是笑着看着小儿子。
明知道整个天下都是儿子比女儿金贵,桑七心里还是为大妮二妮感到难过。
她在熊家时,也是如此。
生来就是女儿身,便要处处低人一等,这是常态,但她觉得这不对。
这就和良籍贱籍一般,都是人,这也不对。
门又被敲响了,桑七正要起身去开。
裴猊已走出去好几步远了。
宝珍正专心致志地在捣鼓点心,正好趁着人多,等会拿出去让大家尝尝。
门才打开。
“裴大哥!”沈睿明便一股脑冲进了裴猊怀里。
八岁的小男孩,冲击力不小。
裴猊站得稳稳当当,把他抱了起来。
沈季同只带了儿子,两人来的,“裴公子好力气,新岁福瑞!”
幸好儿子目前不会这么撞他,不然他非得摔倒。
年纪大了,摔一下,那可不得了。
“沈叔新岁安康,寿比南山。”
沈季同摸摸胡子,他做生意大半辈子,在岭南见过这么多的人,还是第一次只见一个人便有些忌惮。
熟识些后,那份忌惮又化为了敬佩。
一个人的气质是做不了假的。
三人回到院子里时,沈季同一看这么多人,更高兴了。
郑凝珍给三家互相介绍着。
兰草婶子一看沈家父子两人的衣着就明白了,这家极富。
杨屠夫两口子自然也看出来了,不光是身上穿的衣裳极贵,佩戴的首饰这些也极贵,不大像是普通百姓。
三个小男孩岁数都一般大,他们是不懂这些的,凑一块跑出了院子玩了起来。
“咱来蹦格子,输的人学狗叫啊!”吴文煊叉腰喊着。
杨磊已经拿了炭在地上画格子了。
沈睿明眨巴眨巴眼,“可我没玩过啊。”
吴文煊直摇头,“怎么可能没玩过,你可别想抵赖啊!”
沈睿明脸涨红了,“我真没玩过。”
杨磊画完了,“行了,咱先玩一次,你玩一次就会了。”
吴文煊白了沈睿明一眼,感觉这就是个怪小孩,低声道,“肯定是没人愿意和你一起玩…”
沈睿明听到了,眼眶泛了红,却没说什么。
杨磊拍拍他的肩,“没事,我教你,你赶紧跳吧你,可把你能耐坏了。”
后半句是对吴文煊说的。
吴文煊一扬头,“我还真就能耐得很,瞧着!”
他为了炫耀,专门跳得又快又准,平衡好得不像话。
杨磊还没来得及教几句,人就跳完了。
吴文煊下巴抬得高高的,“咋样,厉害吧!”
杨磊应付地夸了夸,“厉害厉害,起开,该我跳了。”
吴文煊看沈睿明没理他,瞪了他一眼,走到了一边。
杨磊跳一下说一句,“你看,就先单脚跳到这,再这…”
沈睿明记得格外仔细。
吴文煊在一旁不耐烦,“你这跳得也太慢了,磨磨唧唧的,赶紧啊!”
一会又冒一句,“我还等着呢!”
杨磊跳完后,沈睿明有些紧张,站在格子前深呼吸。
杨磊笑着鼓励他,“没事儿,第一次不算数,随便跳。”
吴文煊心里不爽,“跟个娘们似的,胆小鬼。”
沈睿明气得脸更红了,他非第一次就跳好!当即就单脚跳了出去。
还好还好,第一个格子跳得很对。
“对对,前面都一样,就最后那俩难点,别紧张。”
沈睿明脸上笑得灿烂,好玩,他继续跳着。
可跳着跳着,身子就感觉好歪,把握不住,一头摔在了地上。
吴文煊笑得特大声,“哈哈哈哈哈!笨死了!跳个格子都跳不好!怪不得没人跟你玩!”
杨磊赶紧上前扶他,沈睿明却已经握紧了拳头冲了过去。
抓着吴文煊的衣领,一拳砸在了他脸上,“我让你骂!”
吴文煊被打得直哭,举起拳头也回打过去。
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杨磊赶紧过去拉架,“大过年的,都停手!”
他年龄也不大,才习武没几天,哪拦得住俩人。
尤其是吴文煊像是故意的,往他身上也打了几下,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这架就越拉越偏。
大人们都坐在枕霞阁这边,裴猊的耳力最好,当即过来了。
他一手一个,像拎小鸡仔似的,把沈睿明和吴文煊拎了起来。
杨磊的小胖脸都落了青了,用袖子擦着脸。
“裴大哥…”沈睿明叫了一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哗哗地流了下来。
吴文煊也嚎啕大哭,“哇呜呜呜!我要找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