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什么办法?
“只要保证不被监听,我就有办法。”林远揉着酸疼的脖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可以安排视频会议,反正商量事情不一定要面对面。”
“稳妥起见,就今天午饭时间吧。”
黄巽沉吟片刻:“可行。”
最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每天晚上就算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她已经很久没有困意了。
祠堂监控的事总算遮掩过去,付琼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久违的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临走前,她仰头灌下整瓶冰啤酒,正好助眠
这大概是她这些天来,最有效的安眠药。
“书房有张床,”黄旭拦住她,“不然你将睡一下?别来回折腾了。”
待黄巽带着林远离开,付琼设好七点的闹钟,和衣躺上床,没捱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
凌晨的薄雾还未散尽。
阿瑶从付昀的院子匆匆离开,再三叮嘱他好好养伤,她直奔付琼的院落。
院里的婆婆们正在洒扫,阿瑶径直闯入主卧,但床上空无一人。
难道是一大早出去了?
看床上整齐的被子,更像是一夜未归。
“付琼昨晚没回来?”她抓住一个路过的婆婆问。
文琪闻声赶来,她打量着阿瑶紧绷的神色,道:“付小姐昨晚说过,要在祠堂将就一晚。您是有什么急事?
阿瑶心头一紧。
付琼一向讲究,怎会突然留宿祠堂?
不祥的预感如毒蛇般缠绕上来,她立刻拨通电话。
漫长的等待后,听筒里传来付琼惺忪的声音。
“你没事吧?”阿瑶劈头就问,“为什么睡祠堂?”
付琼显然还未完全清醒:“你找我有事?”
“嗯,有事和你说。”阿瑶攥紧手机,“还是等你回来说吧。”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的穿衣声:“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文琪忙前忙后,已经备好了早餐,黑松露虾饺和翡翠烧麦,用竹蒸笼盖着保温,配了烤鳕鱼和一道时蔬,用纯白的陶粗盘装着。
她主动点了个白粥,因为她发现付琼爱喝。
不久后,付琼推门进来了。
她立刻说:“姐姐等我先去洗漱下。”
阿瑶点点头,百无聊赖地坐在餐桌前等。
她心里盘算着,喜婆婆说的这些,是先说的付昀的事情,还是先说喜婆婆的事情。
付琼终于洗漱完,她吩咐文琪:“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再叫你。”
阿瑶抬头看她,即便敷了粉,眼下那两片青黑仍触目惊心。
她问:“你昨晚没睡?”
“睡了,”付琼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又打开梯笼,“就是睡了不到两小时。”
阿瑶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出事。就是我昨晚祠堂,偷听到了付生他们说话,”付琼省略了偷听的过程,以及黄巽那边的事情,直接说结论,“我怀疑,观音泥不止张角的一处,还有别的地方。”
“而且,他们可能要把张角的尸体运走,做成人傀。”
阿瑶头皮一麻。
她嗓子有点发干,一个付生都这么麻烦,再来一个……
她喃喃问:“你确定,你没猜错?”
付琼一筷子夹了个烧麦,又喝了几口白粥,这才抬头:“八九不离十,但我过两天要去开封,所以我们的计划下。”
她说完,又问阿瑶:“你这么早找我,一定有事吧。”
阿瑶开门见山,将她在喜婆婆那里听来的,原原本本复述给付琼听。
说完,她紧盯着付琼的脸,看着血色从那张脸上一点点褪去,最终慢慢恢复如常。
付琼冷笑:“原来上一辈,还有这么多的恩怨。”
阿瑶默默地搅动粥碗。
这个消息连她都消化了一天,何况是被付生亲手养大的付琼?情感上比她难以接受多了。
眼见着饭也吃到了尾声,阿瑶放下瓷勺:“昨晚,爸他回来了,你知道吗?”
付琼猛地抬头:“他不是在疗养院?”
“应该是付生让他回来的,”阿瑶的声音压得很低,“昨晚,我本来要去找你,跟你讲喜婆婆说的事,谁知道一出门就碰见了付昀。”
她顿了顿,又说:“我也不知道想的,鬼使神差地跟上了上去。原来付家的地下室,还有第三层,那下面很大,被隔成一个手术室和房间。”
“第三层?”付琼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她强自镇定地捡起来,指节却泛着青白:“六门所有建筑图纸我都看过,付家地下室明明只有……”
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
——是啊,还有什么不可能?
就像张家的影子监控系统,不也瞒过了所有人吗?
“知道那层地下室是做什么的吗?”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是他们专门用来……割人肉的。”
鱼缸里的循环泵突然发出“咕咚”一声,惊得付琼后背沁出冷汗。
她隐约猜到了,但她不敢往哪里想,她抬头看着阿瑶,只希望她说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阿瑶:“准确地说,是用来取爸爸的人肉。”
“准确地说,”阿瑶的眼圈骤然发红,“是在活剐父亲的血肉。我亲眼看见……医生用柳叶刀从他右腹上片下肉来,连麻药都没打……”
典籍上说人傀食人;白穆又说做了人傀要啖食血亲;再联想起那次书房里,付昀的伤口,一切都指向一件事——付生竟然在吃自己亲儿子的血肉。
饭桌上很安静,屋内的鱼缸造景里,流水潺潺声传来。
阿瑶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这张脸和自己太像,平日看惯了,现在付琼突然细看,竟然觉得姐姐的脸有些陌生。
不但陌生,还带着狰狞和狠厉。
阿瑶又说:“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妈她被装了‘谛耳’,险些丧命。”
她看见付琼拿筷子的手,微微一抖。
接着说:“我们不能再被动了,必须联手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