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空撒下了漫天梅花。
花雨之下,那原本木质脸庞的“婉娘”竟幻化成了一位灵动女子,配合这漫天梅花,显得格外美丽。
而那位“清澜子”也变成一位身姿挺拔的青年之身,与“婉娘”面向而立。
忽然,“婉娘”手指一动,漫天梅花如飞镖般齐齐攻击向“清澜子”,却于其周身二寸处失去动力,轻柔飘下。
“婉娘,你师父也是位剑修,怎得你偏不喜欢练剑?”
清澜子迎着梅花飞镖,缓步而行,直至婉娘身前。
操控“清澜子”的修士略一迟疑,双眼快速扫过魏仁,随即移开视线,双手翻飞间,那“清澜子”已然搂住了“婉娘”的纤纤细腰。
尽管被搂住的不是自己,但台词可还是需要自己说的。
窦长老一边看着台本,一边用力挥着蒲扇向场内咆哮:\"词儿!给老子念词儿啊!\"
魏仁瞄向场边激动不已的窦长老,而后硬着头皮喊:\"师尊的剑术哪有你的怀抱温暖...\"
令魏仁惊奇的是,话虽是自己说,但声音早已成为了一个温婉的女子。
“婉娘~”清澜子也深情的唤了一声。
可话音未落,他的脸色忽地一变,猛然将婉娘拦腰抱起,重锤腿猛踏平台就要往外冲。
就在这时,自场外轰然升起十二柄飞剑,为首的一柄径直劈出百丈红芒,直取婉娘之身。
清澜子回身躲避,魏仁也控制细线让婉娘也在其怀中紧急后仰。
而后再勾一指,怀中的梅花镖匣便自动展开,数百枚暗器在空中拼成繁纹符咒,堪堪抵住剑锋。
\"演,接着演!掉根毛都算失败!\"风中,窦长老含糊不清地喊道。
待将飞剑全部躲开后,戏台上回荡起一道声音。
“清澜子,要知道以你和她身份,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何苦为难自己,还害了她呢?”
“笑话,你们与我是什么关系?一无养育之恩,二无授业之情,仅以年岁成宗门之长,有何道理干涉我之私事!”
“放肆!”空中传来一声怒斥,气息压的魏仁浑身骨头嘎吱作响。
然不等言语,一声悠然长叹将这无形的压力一扫而空。
“徒儿,为师的话,你可愿听?”
操控“清澜子”的修士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说词。
“师父...你也要阻止我吗?”他放下怀中的婉娘,站在了最前方。
“唉~”这声叹息已经说明了一切。
“师父,为什么?”
“你知道的,她之族,于天道不许,于世间不融...你保不住她。”
“天道?”
“天道!”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是清澜子原本的台词,另一个声音则是魏仁。
窦长老看着台本眉头一挑,随后呵呵一笑:“还会自己酌情加词了?”
其实魏仁是真的惊讶。
从一开始窦长老下台,他就隐隐猜出这个故事应该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
而且,在他的剧本中,压根就没有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以及“清澜子”师尊的出场。
更没有对于天道和族群有一字一句的提及。
但是在听到“天道”两个字后,那连接他的所有丝线竟同时一震,将他对“天道”本就不佳的印象彻底引出。
这种印象在丝线不断的抖动下变成了愤怒,仿佛要烧穿一切。
“煌煌天道,难道还容不下一位女子?”
控制清澜子的修士还在继续着台词。
但魏仁此时却额头冒起了细密的汗珠,咬牙扯动着这数十根丝线。
剑傀“婉娘”在丝线的控制下,居然来到了清澜子的身侧,搂着他跳起战舞,那重锤一般腿踏碎戏台的节奏活像奔丧的鼓点。
戏台外的窦长老在看到这一幕后,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这一幕...他曾经见过。
“稍安勿躁!”
大长老的声音传到了窦长老的心中。
“她的意是素玄上人留下的,如今被我取来所用。”
“素玄上人...”窦长老沉吟片刻,于心中回话:“上人为何要这么做?”
“嘘~”大长老悄然落在窦长老身后:“不要说话,他在看着呢...”
青云剑宗的最高峰,在一座木质结构的房屋内,一位老者的目光正透过窗柩,深情的注视着那翩翩起舞的身影。
脑海中的回忆,犹如一柄小刀,割去了他纷飞的白须,刮平了他脸上的褶皱。
剑傀脱离剧本的举动,让控制清澜子的修士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
他的剧本里压根就没有这一段啊!
眼看事情越来越不对,他慌乱的目光投向了在一旁看戏的长老身上。
但却没有一人回应。
正当他准备强行挣脱“婉娘”的怀抱,将剧本拉回正轨时。
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双掌上的丝线,竟在此刻全部消失。
而后自己便失去意识,彻底昏睡前,他的脑海中传来了一句陌生的声音。
“醒来后,去青云剑宗外事堂报到。”
... ...
戏台上,清澜子双手反搂住婉娘的腰肢,灵活的脚步跟随着婉娘的舞姿,仿佛是在打着爱恋的节拍,全然不顾周围看戏的众人。
“婉娘...”清澜子鼻翼轻贴婉娘发髻,生涩的开口。
只是除了这一句,便再也没了下文。
战舞愈发激烈,戏台几近承受不住。
窦长老想要出手稳住,却又被大长老拦下。
“让他踏碎。”
“他?”窦长老眼神中透着不可思议,他张了张嘴:“你...你到底想做了什么!”
“考核啊,你看不出来?”大长老轻笑一句,而后眼神也变得深邃。
“青云剑宗不能久隔于世,身为宗主,更不能如此。”
“他已经颓废了这么久,当甩手掌柜也该当够了吧!”
“这一次的考核,既是为弟子,也是对他的考核!”
“你疯了?”窦长老失声低呼。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了,和我吵架的时候怎么看不出来?”
“不是,老吕。你这么做,弄不好是要受罚的!”
“我不怕受罚!”大长老声音高了几度:“我怕剑宗之名不能登临绝顶,让那小小灵虚观摘了头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