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陆府正厅的鎏金屏风后,陆老夫人斜倚着软枕,目光扫过下首的陆景渊。陆景桓站在左侧,指尖捏着翡翠扳指,时不时望向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说吧,景渊。\"陆老夫人的声音带着疲惫,\"你堂兄说的那些事,究竟是真是假?\"
陆景渊向前半步,声音沉稳:\"启禀祖母,姜婉从未设计陷害庶妹,更未与镇南王府勾结。一切皆是堂兄因嫉妒编造的谣言。\"
\"嫉妒?\"陆景桓冷笑,\"我嫉妒什么?\"
\"嫉妒我承袭世子之位,嫉妒姜婉与我情投意合。\"陆景渊取出密信,\"这是您让我查的柳诗瑶与堂兄的通信,里面清楚写着他如何指使小翠造谣。\"
陆老夫人接过密信,脸色瞬间沉下来。陆景桓却仍强辩:\"这、这是伪造的!\"
\"是否伪造,祖母差人去柳家问便知。\"陆景渊转向右侧的三伯,\"三伯曾与柳家有生意往来,应当清楚柳姑娘的笔迹。\"
三伯接过密信,仔细辨认后点头:\"确是柳家姑娘的字迹。\"
陆景桓脸色煞白,后退半步:\"就算我与柳姑娘通信,也与姜婉无关!她在侯府的手段...\"
\"姜婉在侯府的所作所为,皆有账册和证人。\"陆景渊示意护卫呈上账册,\"这是侯府族老会的决议,姜婉治理侯府期间,产业盈利三成,旁支之乱也被平定。\"
陆老夫人望着账册上的红印,叹了口气:\"景渊,我信你。但你四叔他们...\"
\"老夫人,\"四叔公咳嗽两声,\"不是我等多疑,实在是姜姑娘出身侯府,而侯府与镇南王府的纠葛...\"
\"四叔公是怀疑我娶姜婉,会影响陆府与镇南王府的关系?\"陆景渊挑眉,\"如今镇南王府已被弹劾,何来影响?\"
\"话虽如此...\"四叔公沉吟,\"但为了陆府声誉,老夫还是建议你与姜姑娘保持距离,待谣言彻底澄清后...\"
\"不可能。\"陆景渊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姜婉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可能与她保持距离。\"
\"景渊!\"陆老夫人皱眉,\"不得对长辈无礼。\"
\"祖母恕罪。\"陆景渊叩首,\"但此事关乎姜婉清誉,也关乎儿子的婚姻幸福,儿子无法妥协。\"
正厅内气氛冷凝,忽然传来通报:\"姜姑娘求见。\"
姜婉身着素色襦裙,跪在陆老夫人面前:\"听闻长辈们对儿媳有疑虑,特来解释。\"她取出小翠的认罪书,\"这是诬陷我的丫鬟小翠的亲笔供词,她已被侯府送官。\"
四叔公接过供词,脸色缓和几分:\"既然如此,为何之前不公示?\"
\"因为儿媳不想因个人恩怨,让陆府卷入侯府的是非。\"姜婉轻声道,\"但如今事关陆府声誉,儿媳不得不澄清。\"
陆老夫人望着她苍白的脸色,忽然叹了口气:\"罢了,哀家相信你。只是景桓...\"
\"景桓目无尊长,造谣生事,\"陆老夫人转向陆景桓,\"即日起禁足三个月,好好反省!\"
陆景桓想要反驳,却在接触到陆景渊的目光时泄了气,只得叩首退下。姜婉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轻声道:\"祖母,儿媳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能否让堂兄与柳姑娘完婚?\"姜婉道,\"柳姑娘已放下执念,堂兄也该珍惜眼前人。\"
陆老夫人一愣,随即轻笑:\"你这孩子,倒是心善。也罢,哀家会让柳家派人来议亲。\"
是夜,陆景渊坐在床边,望着姜婉腕间的红痕:\"今日跪了那么久,为何不告诉我?\"
\"不想让你为难。\"姜婉轻笑,\"何况,我知道你会信我。\"
陆景渊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以后不准再这样逞强。你是我的妻,你的委屈,我来扛。\"
姜婉望着他眼中的心疼,忽然轻笑:\"其实我早就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身边。\"
\"永远都会。\"陆景渊将她拥入怀中,\"四叔公他们若再刁难,我就带你去边疆,再也不管这些是非。\"
\"傻话。\"姜婉摇头,\"陆府是你的责任,我怎能让你逃避。何况...\"她顿了顿,\"我相信,只要我们真心相待,长辈们终会理解。\"
陆景渊低头,鼻尖触到她的额头:\"有你在,我便有了底气。\"
窗外传来梆子声,已是子时。姜婉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所有的委屈都不值一提。她知道,在这个深宅里,最珍贵的不是权力和名声,而是身边这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
陆府的夜色依旧宁静,姜婉望着帐顶的并蒂莲刺绣,忽然轻笑。或许深宅里的误会永远不会停止,但只要有陆景渊在,她便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而他们的感情,也会在这一次次的风雨中,变得愈发坚不可摧。
\"景渊,\"她轻声道,\"谢谢你。\"
\"该说谢谢的是我。\"他轻抚她的发顶,\"谢谢你让我明白,真心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前,姜婉闭上眼睛,任由温暖将自己包围。她知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挑战,他们都会携手共进,因为他们的真心,比任何谣言都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