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初春,镇上的街道两旁的柳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既然已经到了成衣铺,杜清霜心中盘算着要给家里人现在就安排上几身春装,以免天气忽然变热,没得穿。
赵雪柠则把自己绣了半月的帕子从绣囊中取出,轻轻地将帕子递到掌柜面前。
掌柜也算是老熟人了,她接过帕子,只稍微检查一下,便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银两交付给赵雪柠。
杜清霜还在看成衣,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柔软的绸缎和棉布。
这时,掌柜笑着招呼道。
“杜姑娘可是要给家人买春装?”
杜清霜听到问话,转过头,对上柳掌柜温柔的双眼。
她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透着亲切。
上次在这家店里和苗晶晶起争执时,两人就“合作”得相当愉快,之后又帮母亲来卖过刺绣帕子几次,两人已经非常熟悉。
杜清霜笑着答道。
“是啊,先提前准备上,不然等天气暖了,做衣服的人多,怕柳掌柜忙不过来。”
柳掌柜知道她在开玩笑,也顺着说。
“那杜姑娘可是找对时间了,这个时候来做春装,我那闲了几个月的绣娘可算是有活干了,哈哈。”
她的笑声爽朗,回荡在店内。
两人虽然年纪相差挺多,但柳掌柜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姑娘。
她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就带着家人在镇上做小生意的姑娘,跟她年轻时一样有魄力,就忍不住想要亲近。
两人说笑着就把家里所有人的春装都定下了,柳掌柜还以不是旺季为由,给杜清霜便宜了许多。
赵雪柠也在一边选好了自己回去要用的绣线和帕子,她让掌柜一起结账。
看母亲面前堆了高高的一摞要绣的帕子。
杜清霜难得地有些生气。
她快步走到母亲身旁,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
“娘,我不是说过,不要整天绣这么多,伤眼睛吗?”
杜景言本来在门口等着,听到杜清霜的声音,也赶忙走进来,脸上带着关切。
“娘,妹妹说的在理,家里有我和妹妹就行了,你没必要如此操劳。”
“要是想多赚点银钱,白天有空绣一些就行,但是天黑还绣,那眼睛坏了,看病花的药钱可比你卖绣品多的多了。”
柳掌柜听到他们这么说,也在一旁劝道。
“赵姐姐,咱们年龄都不小了,这点灯熬油的,怎能熬得住?
晚上还是早早休息,莫要生病让家人担忧。”
正说着,店里进来一位全身上下珠光宝气的妇人。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满头的金银珠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简直就像个移动的花瓶。
柳掌柜连忙放下蒲扇,快步走过去招待。
直到妇人离开,她才长舒一口气,转身看向杜清霜,眼中带着几分调侃。
“清霜是不是也觉得那妇人的打扮太过夸张?”
杜清霜目瞪口呆地点点头。
当然夸张了,那满头的金银珠钗,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她回想起自己以前在宫里,各宫娘娘们也是满头金银珠钗,但那些首饰虽华丽,却远不及这位妇人这般夸张。
柳掌柜捂嘴笑着,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慨。
“他们富贵人家,总是要多带些首饰,首饰重归重,但也象征着身份。
哪里像我们普通人家,不是一根木簪就是一根银簪打发了,年轻的女孩子就只一根红头绳戴在头上,都能开心许久。”
杜清霜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嘴角轻轻上扬。
在现代,那些身着汉服的小姐姐们,面对那些价格高昂的首饰,她们往往望而却步,又嫌弃那些便宜货品质不佳。
而做工精巧的绒花便成了她们的心头好,既性价比高,戴上又好看。
杜清霜想着想着,竟不自觉地轻声问了出来。
“为什么不带绒花呢?那个不是好看又便宜吗?”
柳掌柜和赵雪柠闻言,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
“绒花是何物?可是一种花?”
自己竟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杜清霜这才惊觉,这个世界好像没有绒花这种发饰。
她看着两人茫然的表情,知道解释起来颇为费劲,于是笑着摆摆手道。
“我乱说的,你们莫当真。”
但心中却开始盘算起来。
如果能做出绒花,百姓们也能买得起,若这绒花能流行到京城,那岂不是赚大了?
她回想起自己以前制作绒花的经历,只要熟练,其实并不难。
需要的不过是丝线、胶水和铜丝罢了。
丝线和铜丝,这成衣铺和首饰铺里应该都有。
而古代的胶水,多是用面做的浆糊,若想要更好些,便是糯米粉制作的浆糊。
杜清霜回过神,看向柳掌柜,问道。
“柳掌柜,你这里有便宜的丝线吗?”
柳掌柜微微一愣,不明白杜清霜突然间要这些丝线干嘛,但还是回答道。
“有的,就是陈旧了些,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她说着,便转身向店铺深处走去,杜清霜紧随其后,心中已经开始构思起绒花的模样。
几人穿过回廊,来到后院一间偏僻的房间前。
柳掌柜停下脚步,在腰间摸索片刻,解下一串铜钥匙。
挑出其中一把,插入生锈的锁孔,随着“咔嗒“一声,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缓缓打开。
门缝里涌出一股陈旧的霉味,混着灰尘扑到众人脸上。
杜清霜抬手掩住口鼻,仍被呛得咳嗽两声,眼角泛起生理性泪水。
透过朦胧的视线,她看见屋内堆满落灰的木箱,箱盖上用朱砂写着模糊的“布匹“、“丝线“字样。
“让诸位见笑了。“
柳掌柜用袖子扇了扇面前的尘土。
“这里放的都是铺子里常年积压的货物,丝线、布料都有。“
她边说边掀起离门最近的木箱盖子,扬起一团灰褐色的尘雾。
杜清霜后退半步,看见箱中整整齐齐码着油纸包,边缘微微卷起,露出里面缠绕的彩线。
掀开油纸,陈年丝线的丝线在尘埃中泛着柔光。
杜清霜最终挑出孔雀蓝、石榴红等十几种亮眼颜色。
“这些陈年积压的,统共算你五两银子罢。“
这些丝线保存的十分好,柳掌柜也算实在,把价格压的很低。
又在她的介绍下,转去首饰铺子,买了些做首饰用的黄铜丝。
一斤糯米可以煮一斤半的浆糊。
杜清霜盘算着丝线五两、铜丝一两的成本。
丝线五两,加上铜丝一两,这些起码可以做出三十朵绒花。
就算一朵绒花只卖五百文,都能赚七八两银子。
想到以后到处都能看到戴着绒花的小姐姐们,杜清霜不禁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