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东陵谜踪
一轮圆月悬在墨色天穹,将清辉洒向东陵斑驳的琉璃瓦,檐角的脊兽仿佛在月光下活了过来,龇牙咧嘴地俯瞰着这支悄然逼近的队伍。陆沉舟握着玄铁剑的手沁出薄汗,剑柄上缠着的鹿皮绳被磨得发亮,那是他初入军营时父亲亲手所系。身旁的苏清欢将软剑抽出半寸,剑身映出她紧抿的唇角,发间银簪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在夜色里划出细碎的光。
地宫入口的青石板缝里渗着幽蓝磷火,宛如一双双窥视的眼睛。踏入甬道的瞬间,刺骨寒意扑面而来,墙上斑驳的壁画在火把映照下诡异地扭曲——飞天神女的衣带无风自动,朱砂点就的眼眸仿佛随着众人的脚步转动。
“小心机关。”
陆沉舟反手扣住苏清欢的手腕,指腹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多年在军营练剑留下的印记。话音未落,脚下第三块青砖突然下沉半寸,头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千斤闸裹挟着腥风轰然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陈越凌空跃起,雁翎刀划出雪亮弧光,斩断垂落的铁链。火星四溅中,陆沉舟揽住苏清欢就地翻滚,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甬道两侧的青铜灯台突然燃起幽绿火焰,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篆文:
“擅入者,永镇幽冥。”
苏清欢的指尖抚过冰凉的石壁,指甲在某行小字上微微一顿——那里刻着个歪斜的“柳”字,与她父亲信笺上的笔迹如出一辙。
主墓室的石门在机关轰鸣声中缓缓开启,腐朽的气息裹挟着陈年血腥扑面而来。两具巨大的棺椁静静对峙,左侧棺木刻着“先皇之柩”,鎏金纹饰虽已斑驳,仍透着皇家威严;右侧棺椁却素面朝天,连块碑文都无,仅在棺盖上刻着朵半开的白柳,花瓣边缘泛着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
陆沉舟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玄铁剑“当啷”掉在青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颤抖着伸出手,棺椁开启的吱呀声在死寂的墓室里格外清晰。一具身着凤纹华服的女尸静静躺在锦缎上,面容虽已腐烂,颈间的玉珏却完好无损——那是与他贴身玉佩纹样相同的双龙戏珠,龙尾交缠处,赫然刻着“柳”字。
“母亲......”
陆沉舟双膝重重跪地,膝盖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记忆中模糊的襁褓温度、若有若无的玉兰香气,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棺椁边缘。苏清欢红着眼眶蹲下,指尖刚触到棺椁内侧,却摸到一道凸起的暗格。夹层中泛黄的血书展开时,几缕碎发飘落——那是用簪子蘸着鲜血写成的字迹,每个字都力透纸背。
“皇后以巫蛊之术构陷,吾儿襁褓即遭不测......先帝以死士偷梁换柱,将血脉托付陆家......”
苏清欢的声音发颤,血书边角还粘着干枯的血痂。陆沉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死死盯着血书最后一行:
“沉舟若见此书,须知父母从未弃你......”
地宫内突然传来剧烈震动,墙皮簌簌掉落。林正罡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混着铁链拖曳的声响:
“陆沉舟,你们来得正好!”
话音未落,无数箭矢从墙缝激射而出,破空声如厉鬼尖啸。陆沉舟旋身挥剑,玄铁剑舞出银芒,将射向苏清欢的箭矢纷纷斩断。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立柱后窜出,林羽的弯刀直取苏清欢咽喉!
“清欢!”
陆沉舟弃剑扑去,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刀,剧痛让他眼前炸开金星。温热的鲜血顺着衣摆滴落,在青砖上晕开狰狞的花。千钧一发之际,苏清欢将血书奋力掷出,翻飞的纸张遮住林羽视线。她反手甩出银针,三枚淬毒的细针精准刺入对方穴位。林羽僵在原地,喉间发出嗬嗬声响,弯刀当啷落地。
林正罡的咒骂声从暗处传来,紧接着是机关启动的轰鸣。整座地宫开始剧烈摇晃,头顶的藻井轰然坍塌。
“快走!”
陆沉舟揽住苏清欢狂奔,碎石擦着耳畔飞过。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照亮他染血的侧脸,恍惚间与壁画上的战神重叠。当他们跌跌撞撞爬出地宫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血书在晨风中扬起一角,先帝遗诏的最后一句在晨光中格外清晰:
“吾儿沉舟,当护佑山河,泽被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