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正荣骂的姜玉柏一愣一愣的,脸色忽青忽白,不知道他爹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姜正荣骂完了,心里痛快了,看着姜玉柏的模样,心里畅快极了。
喝下早已冷掉的茶水,姜正荣盯着姜玉柏,忽然一字一句的问道:“张极那事,你是不是插手了?”
姜玉柏一怔,随后低下头小声说:“没有。”
姜正荣冷笑:“敢做不敢当,废物!”
姜玉柏咬紧下唇,鲜血冒出,铁锈味在味蕾蔓延。
“父亲,儿子没做过。”
姜正荣彻底失望:“这一段时间你称病在家,那也不许去。”
姜玉柏抬头,从来没转过这么快的脑子在这一刻有如神临一般,他瞪大眸子,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撑裂眼眶:“父亲,你当真要对儿子如此绝情?”
姜正荣走到姜玉柏身边,半蹲下身,明明他已老迈,可姜玉柏却觉得父亲依然如同年轻时一般,威严不容直视。
姜正荣开口,话锋直刺姜玉柏心间:“为父若真对你无情,几个月前你就该死了。”
“张极一事,没有为父在后面为你扫清头尾,你以为花家查不出你来?”
“若没有为父舍了老脸去找太女殿下求情,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老实待在那鸿胪寺?”
“为父为了你做了多少事,可你全然不知,也不去想,只以为自己谨慎,才做事万无一失,你连自省己身都做不到,柏儿,你让为父如何对你不失望?”
姜玉柏彻底绝望了,他了解父亲,知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不由得悲从心来,两行热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姜正荣心底却毫无波澜,只是开口道:“你若听为父的,姜家的富贵你自是能继续享受,康儿也会记你一份恩。”
姜玉柏却越听越难过,多可笑啊,他的儿子,他竟然需要用恩情来维持父子之间的联系。
“爹,康儿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为他考虑的,我会称病不出的。”
姜玉柏说的言不由衷,低下的眼睛里满是不甘,怨恨。
姜正荣眉头一皱,他太了解姜玉柏了,他若是反抗到底,他倒是真能放心,可现在……
姜正荣心思一转,突然开口:“你该不会以为康儿不知道你对他下过手吧?”
姜玉柏身形一僵。
姜正荣都要乐了,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儿子都是蠢的,却头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
姜正荣开口:“康儿聪慧,心有九窍且天资过人,你以为你那点子手段能瞒过他?”
“你该不会还以为你和康儿之间有什么父子情吧?”
“你以为康儿为何打从八岁起就不乐意再回后院去看望你们夫妻?”
“你们和康儿的亲情早就在那一碗碗的药膳中,被你们亲手一点点的割断了。”
姜玉柏心下大撼,反驳的话脱口而出:“不可能,康儿最是纯孝,怎会不顾念亲情?”
姜正荣乐了,笑声从口中溢出:“康儿自然是纯孝,可他也心思敏感,你们夫妻俩的算计就连府里的下人都能看出一二,你以为康儿看不出来?”
“不,不会的。”
姜玉柏摇头。
姜正荣冷笑:“行了,别装了,说起来这点你确实和为父最像,亲子又如何,挡了路的都得除掉。”
姜玉柏吓得浑身发抖,他立刻听明白了姜正荣话里的意思,连忙求饶道:“父亲,我错了,我再也不自以为是,我回去就称病,我保证从今以后老实待在府中,再不会去想不该想的,父亲,放过我这一回吧。”
姜正荣闭上眼睛,父子之间走到这一步,他的责任也不容推拒。
姜正荣叹口气,伸手将姜玉柏扶起来,揽进怀里轻拍了拍后背,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联合你叔伯们欲分割姜家权柄一事,为父会为你清理干净,不会让康儿知道,但这是为父最后为你做的,以后你就好好靠自己吧。”
姜玉柏的身子僵硬住,好半晌才回抱住姜正荣有些佝偻的脊背,小声回应道:“父亲,儿子知道了,儿子知道错了,让父亲费心,儿子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再给姜家惹事。”
姜玉柏走后,姜正荣坐在椅子上沉默着,他不知道姜玉柏会不会改,但他希望他的儿子是真的洗心革面了。
君不离出了平北侯府便去找了李富贵,这次上门君不离并没有带上李富贵一起,原因也很简单,李富贵毕竟代表的是容小小,对于其他人有种以权压人的感觉,可面对平北侯府就有些不合适了。
所以仔细思量了一会儿,君不离还是将李富贵留在了国都所。
国都所的选址离大理寺不远,本来是一处武学所在,只是武学里多是一些世家的纨绔子弟,别说输送人才了,每个月的花费还不老少。
容小小干脆将武学停办,改成国都所,至于里面的人员经过考察,合格的教官留在国都所当个办案人员,不合格的一律遣散。
那些纨绔子弟更好弄,李富贵只要趾高气昂的往那一站,再扯一下皇太女的虎皮,那些子弟别说抗议,连个声都没见出。
君不离到国都所时,李富贵正在和户部派来的人员扯皮,户部现如今基本都是德宗提拔上来的人,也就是说是自己人。
按理说自己人问自己人要钱,应该是非常容易的。
可实际上,现如今的户部尚书靳祎安简直就是铁公鸡,恨不得一毛不拔。
除了必要的开支,比如军饷粮草,修建工程这些能从靳祎安那里拿到条子,其余的无不需要和他来回拉扯数天,甚至数月都未必能拿到条。
明明现如今国库丰盈不少,可偏偏靳祎安就是守着钱袋子不肯打开,还拿着永苍以前曾公开过的税收来说事。
说什么比起永苍,景元的国库简直杯水车薪。
苍天可鉴啊,永苍那自古以来就是强国,人口土地更是景元的三倍大,拿景元跟永苍比,他怎么好意思的。
靳祎安才不管这些,无论谁来都只有两个字没钱,逼急了就蹦起来叨你一身血,就连德宗有次心血来潮,想翻修一下别院,都让靳祎安当朝怼的亲妈都不认识了。
有靳祎安这样的尚书当榜样,户部人员全都有样学样,一毛不拔。
此次国都所建立,所需要的办公器材,场地调整必不可少的需要跟户部打交道,于是,李富贵就和户部派来的人员干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