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那人点了点头,朝他招手:“不知兄弟有没有兴趣去旁边的小厅坐坐?咱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怎么样?”
“从你进门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
看你玩了好几轮,总共试了三种玩法,每种大概两三局,每次都是赢,一把没输!”
“这手艺,真是太让人佩服了。”
那人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说:“说实话,我长年在襄阳混日子,稍微有点本事的人我都认识,唯独兄弟你……”
说着,
那人摇了摇头:“我还真没见过像兄弟你这样的人,刚才你一句话就让我更加确定,你是从外地来的,听口音像是司隶那边的。”
“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扬修愣住了。
他压根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人。
打量了对方几眼,扬修嘴角上扬:“你知道些什么?”
那人笑了:“我稍微知道一点,但在这儿说不方便。
兄弟要是不介意的话,咱去小厅细聊怎么样?”
扬修点了点头:“行!”
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跟我来!”
扬修坐在小厅里,对面坐着个陌生人。
桌上已经备好了热茶,显然对方已经等了好一阵子。
扬修心里暗暗琢磨,这家伙这么沉得住气,是不是早就认出自己了?
他是单纯想学那个手艺呢,还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扬修这人并不爱瞎猜,但他身上肩负着重要任务,不得不防。
“我是习桢,襄阳习家的人。”
他说完,静静地看着对方。
习桢苦着脸问:“扬兄,你是怎么做到的?”
扬修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特别的,练多了自然就成了!这玩意儿跟了我十几年了,以前爹太忙顾不上管我,我就常跟它玩,后来就成了习惯,走到哪儿都带着。”
“那……”
习桢叹了口气,“我是不是也能练到你那样?”
扬修深吸了一口气:“要是现在就开始专心练,少说三年,多的话七八年,或许能成。
这光靠方法可不行,还得有点天赋!”
“我自己琢磨出一套方法,也教过别人,可很少有人能学会。
就算学会了,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准确判断!”
习桢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这种本事太难了,光听声音就能猜出骰子的点数,简直不可能。
“不知兄弟能不能给指个路?”
“行嘞!”
扬修笑着点了点头,“多一个赌伴,我也挺高兴的。”
“要不咱们……”
习桢话还没讲完,突然门外的下人回来了,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习桢立马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扬兄,你可能有麻烦了!”
“什么?”
扬修愣住了,完全不知怎么回事。
“什么麻烦?”
扬修着急地问道。
呼!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习桢也不拐弯抹角了:“刚才襄阳又封城了,现在蔡中正带着兵马挨家挨户地搜呢。”
“明摆着嘛!”
习桢分析道,“今天庞德公那事,他们肯定怀疑是有人带进襄阳城的,所以干脆封城,想来个瓮中捉鳖!”
扬修的脸色一下变了。
他突然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出发前,老爹就叮嘱过他,一定要小心。
他当时没太当回事,现在看来,自己好像钻进了死胡同。
瓮中捉鳖!
娘的!
这不是说我是那只鳖嘛?
这一刻!
扬修气得直跺脚。
他不是对习桢生气,而是恨襄阳城里出那主意的人!
以前的扬修总觉得自己挺聪明,可跟那人比起来,差得远了。
那人可不是轻易出手,一出手就是狠招。
襄阳城再大,要是挨家挨户地搜,我还能飞了不成?
他说话带着司隶的口音,跟襄阳本地人的腔调完全不一样,想混过去几乎没门。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整?”
一时间,扬修犯了难。
出城是不可能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躲在城里,保住小命要紧。
别的事,只能先放一放。
不过……
这也说明一个问题:襄阳城里的水太深了,蔡瑁和曹操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许,事情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
“扬兄弟别急!”
习桢摆了摆手,神色淡定,“这时候急也没用。
我先派些人出去探探消息,襄阳这么大,他们想找咱这儿,也得费点劲。”
“现在你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
至于我嘛……
习桢嘴角上扬:“多亏你之前的指点,这份恩情我一定报答。
我在城里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势力,但也不是毫无依靠。”
“那是当然!”
“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别太依赖我,我不想惹麻烦。”
习桢说话挺干脆。
扬修没责怪他,只是拱了拱手道谢:“多谢习兄帮忙。”
习桢点了点头:“以你的才智,肯定能想出办法。”
话音刚落,就见扬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手里握着两颗骰子,开始飞快地转了起来。
习桢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他心里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癖好,或许这就是扬修思考问题的方式吧。
但是……
习桢嘴上没说,心里却是有点诧异。
这小子从小到大,怕是没少被人冷落,怎么就这么爱玩骰子呢?就连想对策的时候都离不开它,好像离了骰子,脑子就不转了似的。
滴答滴答!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溜走了。
没过多久,手下的小跟班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习桢朝他摆了摆手,让他别出声。
接着,习桢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门外,压低声音问:
“那边什么情况了?”
小跟班回答说:
“已经到安阳路了。”
“再往前走走,就能找到童宝巷了!”
习桢一听,心里稍微放松了点,轻声说:
“哦,没事。”
“还有时间,你再去打听打听最新的情况,有什么消息赶紧告诉我!”
“好嘞!”
小跟班抱了抱拳,转身出了赌坊。
习桢回头瞅了瞅屋里的扬修。
扬修还是闭着眼睛,额头上布满了细汗,眉头拧得紧紧的。
他手里攥着骰子,好像要把骰子捏碎一样,摇得却越来越快,就像他脑子里的想法,转得飞快。
“唉……”
习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其实并不关心扬修在干什么。
但既然庞德公愿意保他,自己也得伸把手。
这几年蔡家真是太嚣张了。
在襄阳,简直就是土皇帝,权势大得很。
甚至,大家只认蔡家,州牧都不放在眼里。
这说明蔡家的势力有多大,连州牧都得听他们的。
虽说刘表这些年也察觉到了蔡家的威胁,也在想办法压制他们,虽然有点效果,可他要是走了,蔡家基本上就没人能治得了了。
接下来,
襄阳肯定得乱套了。
这扬修能让蔡瑁这么忌惮,
看来他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习桢不想深究,也没那个闲工夫。
他只需要知道蔡瑁怕这个人就行了。
其他的事?
能帮就帮,帮不上也不拖累自己。
行!
就这么简单!
习桢坐在那儿,一边喝茶一边等。
“报!”
“蔡中已经到康复路了。”
“嗯,再去瞅瞅。”
“……”
“报!”
“蔡中正往咱们这儿来,再过三条街就到了!”
“别慌,继续盯着!”
眼瞅着蔡中快到了。
习桢深吸了一口气,有点遗憾地看了眼扬修。
可惜!
帮人之前得先顾好自己。
习桢打定主意,要是蔡中真的来了,他就装作不认识扬修。
随便他吧!
毕竟他已经给过扬修机会了!
可是!
就在习桢快失望的时候,
突然看见扬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然后,他转过头,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说:“习兄,我想出办法了!”
习桢惊讶地“哦”
了一声,摇摇头说:“你别跟我说你的计划,我不想听,也不感兴趣。
你就直接告诉我怎么做吧!”
“好!”
扬修嘴角上扬,轻轻一笑:“如果我没记错,习家在襄阳城外有片大庄园,养鱼技术在襄阳也是数一数二,对吧?”
习桢连忙点头:“没错!”
扬修又问:“城里的酒楼和富贵人家,肯定也会向你们习家买鱼,满足日常所需,对不对?”
习桢应了声:“嗯!”
然后疑惑地问:“那又怎样?”
扬修心中暗自宽慰,“那就好!我希望习兄能带我进州牧府,哪怕只是每天送送菜,我装哑巴不说话就行。”
“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会在这节骨眼上,躲到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州牧府!”
其实呢!
避难只是原因之一。
扬修要查案,就必须离案发现场越近越好。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得去州牧府!
哪怕豁出性命!
习桢被扬修的话吓得头皮发麻,背后冷汗直冒。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扬修:
“扬公子!”
“你胆子也太肥了吧!”
“居然想藏在州牧府?”
扬修拱手行礼,一脸认真地说:“还请习兄鼎力相助!”
习桢皱了皱眉,长叹一口气:“好吧,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了。
我先说好,要是露馅了,我会立刻划清界限!”
扬修点点头:“明白,不会怪习兄的。”
习桢哼了一声:“既然这样,你就跟我走,城南那边是我们家的庄子,每天的瓜果蔬菜都是从那里运出去送货的。”
“好!”
扬修郑重地拱手:“多谢习兄!”
习桢摆了摆手:“不用客气,走吧!”
出了门,习桢带着扬修左拐右绕,巧妙地避开了官兵。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很大的院子。
里面的人一见习桢,立刻抱拳行礼:“少爷!”
习桢点了点头。
他们又喊了声“少爷好”,习桢回了句“好”。习桢带着扬修进了屋,一个中年男人急忙迎了上来,弯腰行礼:“少爷,您怎么有空来了!”
习桢也不拐弯抹角:“州牧府的菜送去了吗?”
男人摇了摇头:“还没呢,正准备送呢。”
习桢闻言松了口气,拉着扬修说:“王叔,这是我的朋友扬修,一会儿他会装成哑巴小童,你找个人替换一下,让他顶替上去。”
他拍了拍扬修的肩膀,“还请王叔多多关照。”
扬修鞠了一躬,态度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