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义这人怎么样?”
“你们一路上肯定听了不少风言风语吧,怎么还问这种问题?评价人不能光听别人怎么说,更不能只看表面!”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郑玄甩了甩袖子,长叹一声。
“?”
胡昭吓了一跳:“你是说,王允也是韩义的岳父?这怎么可能嘛!”
崔琰也愣住了:“王允杀了董卓,蔡邕还要给他收尸?这……到底怎么回事?”
郑玄低声说道:“孔明、季珪,如果你们平时多用点心在学问上,少关注点朝廷的事,我现在都懒得理你们。
我只能告诉你们,伯喈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
“康成兄!”
胡昭皱着眉问:“你怎么知道蔡邕他……”
话还没说完,屋里走出一个人影:“康成兄不知道,但我知道,伯喈他忍辱负重,表面上看着像是董卓的余党,实际上一直在暗地里保护皇帝,还给韩义搜集情报!”
“马日磾?”
崔琰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怎么也来了?”
马日磾微微一笑:“伯喈让我来的,我还带了颍川钟家的钟繇、伯喈的好友王粲、南阳的名士宋忠,还有弘农扬家的扬彪!”
话音未落。
屋里又走出五个大名鼎鼎的儒者,齐声说道:
“伯喈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
大学里。
会议室里。
郑玄端坐在主位上,两边坐着一群学富五车的老先生。
崔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唉,自从辞官后,我就不再管朝廷的事了,没想到伯喈竟然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
“我真是老糊涂了呀。”
胡昭叹了口气,晃了晃脑袋:“孔子讲过,路上听来的小道消息别乱传,那样太不地道了。
我胡昭真是对不住伯喈,竟然跟普通人似的被蒙在鼓里!”
“孔明兄!”
马日磾轻轻摆了摆手,压低声音说:“一开始,我们也跟你们一样,误会了伯喈,要不是他最近找咱们商量怎么救国,到现在咱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可不是嘛!”
钟繇摸了摸下巴的胡子,“伯喈兄可真是能忍,在长安被老百姓骂得那么惨,却一句怨言都没有,真是让人打心底里佩服!”
“我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说到这儿,钟繇拍了拍胸口,“我可做不到他那样。”
扬彪干笑了一下:“伯喈总说他是给女婿打工,其实咱们心里都明白,他心里装的是朝廷,是陛下,更是全天下的老百姓!”
“以前!”
“我自认为我家世代都是忠臣义士,可跟伯喈兄一比,真是惭愧得要命。
上次的机会错过了,但这次我绝不会再放过!”
崔琰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错过什么机会了?”
马日磾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见没人反对,就全说了出来:“其实咱们这次来泰山,不是为了白虎那些事,而是来考察泰山,顺便也考察考察韩义!”
“什么?”
蔡琰更惊讶了:“考察他什么?”
扬彪压低声音说:“季珪、孔明,既然伯喈把你们请到了泰山,那咱们也信得过你们,不过这事一定得保密,千万别往外说!”
崔琰赶紧保证:“文先,要不是伯喈的信,我早就去隐居了,你不信别人也得信我和孔明兄!”
胡昭连连点头:“对!我胡昭连朝廷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我比季珪还靠谱呢!”
“既然这样……”
扬彪看了马日磾一眼,叹了口气:“那好吧,咱们就跟你们说了吧。”
然后,扬彪把长安城里的局势和现状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接着,一点一点地把他们的计划透露了出来。
“什么?”
崔琰大吃一惊:“你们……你们竟然想把陛下从长安……”
崔琰倒吸了一口冷气,头发都竖了起来,脊梁骨直发凉。
他哪能不明白,现在朝廷被李傕、郭汜把控着,他们俩争权夺利,把皇帝当成了玩偶。
要从他们手里把皇帝救出来,再派人护送,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更别说,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了。
一旦失败,那就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就算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更糟糕的是,还可能连累到陛下!
要是皇帝因此丢了性命,他们这些主谋就是历史的罪人了!
胡昭被吓得浑身是汗:“文先、日磾,你们知道这事有多凶险吗?”
扬彪、马日磾他们几个连连点头,一脸严肃地说:“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危险,一旦失败,不单是自己,连家族都得跟着倒霉!”
胡昭瞪大了眼珠子:“明知道这么危险,你们怎么还这么拼命?”
他俩又一齐点头,斩钉截铁地说:“为了忠义,就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辞!”
哎哟!
胡昭听了也是心里一紧,直吸冷气。
以前他总觉得朝廷烂的没法说,一点活力都没有。
但现在看来,就算这世界再黑、再不公,也总有人愿意豁出去为光明而战,死了都不带后悔的!
这一瞬间,胡昭感动得不行。
他好像又看到了希望,在他们几个人身上,他又找回了那种热血沸腾、一门心思为老百姓着想的劲儿!
沉默了一会儿。
胡昭和崔琰才慢慢冷静下来。
“那你们……”
崔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查得怎么样了?”
扬彪嘴角勾起一抹笑:“蔡邕之前说韩义是天底下少有的奇才,连盖的房子都能冬天暖和夏天凉快。
冬天的暖和咱们是体会到了,夏天的凉快还没见识过呢。”
“不过……”
“这些都不是重点!”
扬彪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说:“我在康成兄那儿听说韩义说过一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当时就被打动了!”
“就凭这一句话,就足以让我们相信,韩义是个真心实意为老百姓着想,而且本事大得很的人。
要是他能出兵保护皇上,这事基本上就成了!”
马日磾也跟着点头:“没错,这一路走来,特别是从洛阳到兖州,对比太鲜明了。
韩义管的地盘,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比光武帝那时候还好!”
“咱们没理由不信他!”
“就算……”
马日磾耸了耸肩:“他有点小毛病,但也不影响大局!”
大伙儿纷纷点头,都表示赞同。
“韩义确实靠谱!”
“我对他很满意!”
“我相信他一定能行!”
……
最后,坐在最上头的郑玄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在泰山待这么久,韩义干的那些事,我门儿清。
要是他做不到,那这天底下就没人能做到了!”
崔琰皱了皱眉:“郑老,您是不是夸大了?”
郑玄笑着回答:“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他!”
那眼神里……
全是信任,全是肯定。
“报——”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声悠长的通报。
有个小书童冲进大殿,弯下腰行了个礼,说:“郑先生,韩使君派人到学校来了,说是为了让孩子们上课凉快些,还送了青铜鼎过来呢。”
“哦?”
郑玄好奇地问:“他们在哪儿呢?”
书童答道:“就在大门外头。”
郑玄挥了挥手:“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他们进来!”
书童又行了个礼:“好嘞!”
说完,他倒退着出了大殿。
没过多久,
阿三在书童的带领下,领着一群仆人步入了大殿。
他弯了弯腰,行了个礼,随后开口道:“郑先生,这是我家老爷送来的冰鉴,里头搁着冰块,外面还能放些瓜果,夏天吃着别提多凉快了!”
“还有别的呢!”
他指了指地上的梅花形状的大砖:“我家老爷说了,这种冬天暖和夏天凉快的房子特别实用,之前忘了跟您说,这不,现在就给郑先生您备好了!”
“快来人,动手干活!”
“好嘞!”
话音未落,十多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扛着专门的青石砖走了进来。
就在梅花大砖被一块块卸下的瞬间!
凉风习习,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真是冬暖夏凉!
一点不假!
崔琰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请问这位兄弟,奉高的百姓家里,是不是都这样?”
阿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那当然啦,我家老爷说了,只有百姓们过得好,天下才能真正太平!”
——
这话多实在,一点花架子都没有。
可就这一句话,让崔琰、马日磾,还有郑玄他们都打心底里佩服,肃然起敬!
是!
真正的太平盛世其实就这么简单。
就是最基础的事:人人有饭吃,有地种,有房住,有衣穿。
可谁又能真正做到呢?
至少现在……
在那些大学问家眼里。
除了韩义的兖州,别的地方都没做到。
他一直坚守初心,就为了让百姓们过上最普通的日子。
就这么简单!
这么容易的事,
却又那么难办到!
崔琰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
“太可笑了!真是可笑至极!”
“清河离兖州这么近,我居然一直没来看看。”
“哼!”
冷哼一声,崔琰摊了摊手:“太平盛世就在眼前,我却给错过了,康成兄、孔明兄、文先兄,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傻?”
“哈哈哈!”
大家顿时一阵大笑。
其实并不是真的觉得好笑。
而是大家都知道,崔琰已经完全认同了韩义。
胡昭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转身问郑玄:“康成兄,你那边还需要老师和学生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我的学生都从冀州带过来。”
“没问题!”
郑玄头也没抬就答应了:“我们泰山书院求之不得呢!”
胡昭笑着回应:“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