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
奉高城。
街上的雪已经被扫得干干净净,露出崭新的青石板路。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跟这寒冷的冬天显得特别不搭。
“子恪,奉高跟我原先想的真不一样。”
一个穿着儒士衣裳的男人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脸上满是惊讶:“之前我不太信,现在看来,是我见识短浅了。”
“这个韩义……”
稍微想了想,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真不是一般人!”
“对!”
旁边的男人站得笔直,这儿看看那儿瞅瞅地说:“要不是亲自来奉高城,我真不敢相信,这大冷天的,居然能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
“也许……”
他转头看向儒士打扮的男人,微微一笑:“这是董卓进京后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吧?让他当兖州牧,我是真服!”
“孝先,你怎么看?”
“我?”
儒士衣裳的男人指了指自己,嘴角往上翘了翘:“像我这样的人,你还不了解我的想法?”
“哈哈!”
那人笑了起来:“听你这话,是不是已经拿定主意了?”
儒士衣裳的男人点了点头:“明君难求,既然碰到了,哪能放过?而且我听说韩使君一直在招揽人才,我毛孝先怎么能错过这机会。”
“咦?”
“那是鸿宾酒楼?”
毛玠忽然看到前面有家酒楼:“我听说泰山奉高的鸿宾楼,饭菜好得不得了,子恪,咱们去尝尝怎么样?”
“行!”
那人点了点头,朝鸿宾楼走去。
哎,这还没走到酒楼门口呢,就看到店小二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真不好意思,这位大爷,我知道您急着想尝尝咱们这儿的美味,可您的座位还没轮到呢。”
“这……”
男人皱了皱眉头,往酒楼里面瞥了一眼。
里面人挤人,香味直往鼻子里钻,馋得他差点流口水。
“我都等了半个小时了。”
男人有点不高兴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真抱歉让您等这么久。”
小二不停地赔笑弯腰,摆手示意:“要不您先在候客区稍等片刻?我先给您上点小菜垫垫肚子,等您的座位一空出来,我马上就来叫您!”
“唉……”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男人没办法,只好回到候客区继续等。
“咦?这不是……”
一个穿着儒士衣裳的男人走了过来:“满伯宁?”
满宠一回头,发现是老朋友:“哈哈!毛孝先?怎么是你?”
毛玠笑着迎了上去:“哈哈,果然是你,满伯宁,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
“嘿!”
满宠笑了笑:“这大冷天的,也没什么事做,就到处逛逛。
听说泰山奉高的房子冬暖夏凉,特地来看看,来了都不想走了。”
“嗯?”
说着,满宠转头看向旁边的毛玠:“孝先,这位是?”
毛玠还没来得及介绍,那男子就拱手说道:“在下吕虔,字子恪,任城人。”
“哎哟!”
“原来是子恪。”
满宠恍然大悟,也赶紧拱手回礼:“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一直想去拜访你呢,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
“哪里哪里!”
吕虔连忙回礼:“满伯宁的大名,那才叫响亮呢!今天能遇见你,真是荣幸之至!”
“来来来!”
“咱们坐下聊!”
毛玠摆手示意二人坐下。
他笑着问:“伯宁,你来这儿,不会只是为了玩儿吧?”
满宠看了毛玠一眼,饶有兴趣地说:“怎么,你孝先跑这儿来,就是为了玩儿?”
“哈哈哈!”
毛玠大笑起来:“看来咱们三个想到一块儿去了!伯宁,你来得最早,不如先说说你对泰山和韩使君的看法吧!”
“这个嘛……”
满宠想了想,终于开口:“要说泰山,我就四个字:不可思议。
这儿的每件事都让人惊讶不已。”
“我满伯宁以前可从没见过这么冷的冬天!”
“我记得,以前这种暴风雪,至少得死好几千人,可到了泰山,大家却说这是瑞雪兆丰年,预示着明年会大丰收,一个个都高兴得很!”
“对了!”
满宠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这‘瑞雪兆丰年’的说法,还是韩使君提出来的,老百姓都特别信任他,感觉这场雪灾的灾难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哦?”
“真有这等事?”
毛玠长长地吐了口气,脸上满是惊愕。
在老百姓看来,灾难就是老天爷对他们的责罚,预示着霉运就要找上门了。
一般情况下,灾难会带来死亡、饥饿,甚至还有瘟疫这种一连串的倒霉事。
这种想法,在老百姓心里头扎得可深了!
但……
在泰山那儿!
韩义一句话就把雪灾给摆平了。
这事足以证明,他在老百姓心里的威望有多高!
要不是特别信任他,哪儿能做到这一步!
“没错!”
满宠接着说道:“我最关心的不是这事,而是奉高城自从收了那百万黄巾军后,里面到底乱没乱过!”
“真有这事?”
吕虔好奇地问。
满宠摇摇头说:“至少我在这儿待了好几天,一次都没见过。
我也问过那些被收编的黄巾军,他们都说自己被公平对待了,没人闹事。”
“太牛了!”
毛玠不由得惊叹。
他知道,收编听起来简单,但收编后的安抚工作可难着呢。
一点小毛病都可能引起争吵,闹得矛盾不断。
要是真没人闹事,那就说明韩义的领导能力真不是盖的。
“我决定了,吃完饭就去招贤馆报名。”
毛玠和吕虔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这是我们的心愿,都不敢奢望呢。”
满宠嘴角轻轻上扬,“哈哈!正好,我们再等等,一块儿去!”
毛玠和吕虔:“好嘞!”
“客官!”
小二走了过来,“到您了,有间雅座,要吗?”
满宠大喜:“哈哈!正合我心意!”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兖州牧韩义,防备雪灾有功,让兖州百姓安然无恙,立下大功,朕非常高兴!”
“……”
“特此封韩义为汶水亭侯,赏食邑三百户!”
“钦此~~~”
韩义恭恭敬敬地行礼,双手接过圣旨:“臣韩义,领旨谢恩!”
张旭把圣旨递给韩义:“韩使君,出发前,陛下让我转告您,如果您有回长安效力的想法,他可以下旨召您进京。”
韩义还没开口呢,旁边的王允就插嘴道:“张旭,韩佳恒还年轻,得多锻炼锻炼,这么早回朝廷对他成长不好!”
韩义也点头同意:“对!请您回去告诉陛下,虽然兖州躲过了雪灾,但百姓日子还是苦,我现在走对他们太不负责了。”
“还有!”
韩义耸了耸肩,“我才当兖州牧不到一年,现在就调回朝廷,朝廷里肯定有人会说三道四。
我想再锻炼两年。”
张旭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如实向陛下禀报。”
韩义笑着说:“麻烦你了!”
张旭:“哪儿的话!这是我应该做的。”
话一说完,张旭转头对王允讲:“王司徒,丞相老惦记着你呢,希望我这次回京能带上你一块走!”
王允心里早就有数了。
再说他在长安还有些事没办完,回去是肯定的。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直接点了点头:“行!我跟你一块儿回京城!”
张旭一听,心里轻松了不少:“多谢王司徒成全!”
“那侍中大人您怎么看呢?”
张旭又把头转向了蔡邕。
“唉……”
蔡邕叹了口气,肩膀一耸:“虽说有点舍不得这儿,但这次出门太久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张旭点头回应:“侍中大人,皇上可一直想着你呢,最近我都听见皇上提你名字好几次了!”
蔡邕有点尴尬:“是我没脸见皇上。”
张旭笑了笑:“没事,能回去就好。”
大家把张旭送走后。
王允突然转头问韩义:“佳恒,我刚才没让你回长安,你不会心里不舒服吧?”
“哪儿能呢?”
韩义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长安那地方太复杂了,局势变得太快,岳父是为了我好,我能不明白吗?”
“嗯!”
王允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不过,我答应你,最多半年,一定让你进朝廷,为咱家争光!”
王允说得信心满满,韩义心里也清楚。
说的是杀董卓那件大事!
在王允眼里,这事必须做,也一定能成,所以才敢打包票。
韩义本来已经不劝王允了,但看对方这么关心自己,心里也挺感动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嘱咐道:“岳父,您在长安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写信告诉我,信一到,我马上就来!”
呼——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
王允拍了拍韩义的肩膀,满意地说:“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临走前,我再提醒你一句,不管什么时候,军队一定得牢牢抓在手里!”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话韩义当然懂。
他使劲点了点头:“岳父放心,我明白了。”
王允嗯了一声,看着韩义:“有你这样的女婿,我还求什么呢?你放心,我在长安,只要能帮到你,肯定豁出去!”
韩义拱手说道:“多谢岳父!”
“那个……”
韩义稍微迟疑了一下,笑着问:“既然岳父这么说,我这儿还真有个事想请您帮忙,希望岳父能帮我一下。”
“哦?”
王允好奇地问:“什么事,你说。”
韩义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岳父,您应该能看出来,我现在急着用人,可府里除了刘基和羊耽,就没几个能用的了。”
“这事……”
韩义琢磨着,长安城里头或许就有那么些个人,要是能让老丈人得空儿,帮忙把他们调到兖州去当个官儿,那其余的事他自己就能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