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的热气氤氲,牛油锅底咕嘟咕嘟翻滚着,张逸风熟练地往锅里下毛肚,筷子在滚烫的红汤里七上八下,“小璃,你最爱的脆毛肚,快尝尝。”他夹起一片裹满红油的毛肚,细心吹凉后放进慕容卿璃碗里,动作自然得仿佛重复过无数次。
伽蓝往碗里调蘸料,芝麻酱里加了两勺香油,又撒上葱花和香菜,“我新研究的蘸料配方,你们都试试。”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眼睛亮起来,“嗯!就是这个味儿,和我在东非吃到的香料拌菜有异曲同工之妙。”这话一出,桌上突然安静下来。
慕容卿璃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在碗里。“东非?”她重复道,声音有些发颤。梦里伽蓝跟着她游历四海,确实去过遥远的东非,那里的风土人情还被伽蓝写成曲子,在篝火晚会上弹奏过。
楚墨尘转动着手里的饮料吸管,镜片闪过一丝疑惑:“伽蓝,你什么时候去的东非?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也不知道,”伽蓝挠挠头,“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她的话让空气瞬间凝固,慕容卿璃盯着碗里的毛肚,蒸汽模糊了她的视线,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和融时,伽蓝总爱说“等仗打完,我们就去四海流浪”,而东非的草原和星空,正是他们共同的回忆。
苏念辞推了推眼镜,给每人的杯子里倒上酸梅汤,“别想这些奇怪的事了,先吃饭。”他夹起一块鸭血放进慕容卿璃碗里,“小璃,你最近胃口不好,多吃点。”这个动作和当年在药庐里,他照顾生病的慕容卿璃时一模一样。
饭吃到一半,张逸风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健身房的学员发来消息。“张教练,我今天练完肩膀特别疼,是不是拉伤了?”学员还附上一张痛苦表情的图片。张逸风立刻放下筷子,神色变得严肃,“你先冰敷,别乱动,我晚点给你视频指导。”
“还是这么操心。”慕容卿璃笑着摇头,心里却暖暖的。这股对他人负责的劲儿,和战场上那个把士兵安危放在首位的张将军如出一辙。她还记得,每次战后,张逸风都会亲自巡查伤兵营,连最普通的士兵名字都能叫出来。
饭后,五人沿着江边散步。江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伽蓝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对岸的灯火,轻声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些场景特别熟悉,就像以前经历过一样?”她的声音被风吹散,却重重地撞在每个人心上。
楚墨尘举起相机,对着江面拍了一张照片,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若有所思道:“我有时候对着镜子,总感觉能从里面看到不一样的画面,像是古代的战场,还有……”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慕容卿璃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握紧双鱼玉佩——那是她从古玩市场淘来的,第一眼看到就觉得非买不可。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纹路竟和梦里的双鱼玉佩一模一样。“我……我也有这种感觉。”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我梦到过我们在古代的样子,一起打仗,一起游历四海。”
她的话让四人停下脚步。张逸风转过身,月光照亮他轮廓分明的脸,“小璃,其实我也梦到过,梦到我穿着盔甲,骑着马在战场上杀敌,而你站在城楼上,身披凤袍,眼神坚定地看着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确定。
苏念辞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我梦到自己在药庐里,为了研制解药不眠不休,而你守在我身边,给我披衣服,倒热水。”他顿了顿,“那些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我醒来后,还能闻到药香。”
伽蓝眼睛发亮,“我梦到在一个很大的宫殿里,我弹着箜篌,你靠在我身边听,张逸风在旁边舞刀,苏念辞在研磨草药,楚墨尘用镜子变戏法。”她越说越兴奋,“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在做梦!”
楚墨尘转动手里的镜子,镜光扫过江面:“我一直觉得这镜子有魔力,每次拿着它,都感觉能看到另一个世界。”她突然把镜子对准慕容卿璃,“你看!”
镜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观星台上,五人围坐在一起,慕容卿璃戴着双鱼玉佩,张逸风斟酒,伽蓝抚琴,苏念辞布菜,楚墨尘的镜光在空中勾勒出烟花的形状。画面一闪而逝,众人却都屏住了呼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逸风皱起眉头,伸手握住慕容卿璃的手,“小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慕容卿璃望着江面倒映的星光,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我们之间的缘分,不止这一世。或许在另一个时空,我们真的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她握紧双鱼玉佩,“而现在,命运又让我们相遇了。”
江风卷起伽蓝的长发,她笑着张开双臂:“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能和你们在一起就好!走,我们去放河灯,就当是给另一个时空的我们送祝福!”
五人来到河边的小店,买了五盏莲花形状的河灯。慕容卿璃在灯上写下“愿岁岁平安”,张逸风写的是“护你一世周全”,苏念辞的是“健康长乐”,伽蓝画了一把箜篌,楚墨尘则用镜光在灯面上印出五颗星星。
河灯放入水中,随着江水缓缓漂远。五人站在岸边,看着灯火渐成星河。慕容卿璃靠在张逸风肩头,伽蓝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苏念辞细心地为大家整理被风吹乱的衣服,楚墨尘用相机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刻。
夜风卷起江面细碎的浪花,伽蓝突然指着远处跳起来:“快看!那边在办音乐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霓虹灯牌在夜色里明明灭灭,巨大的音响传来震撼的鼓点。慕容卿璃被伽蓝拽着往前跑,发梢扫过张逸风的掌心,他下意识伸手握住,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音乐节入口挤满了年轻人,荧光棒和彩绘贴纸在人群里闪烁。楚墨尘立刻来了精神,从包里掏出迷你三脚架:“这个光线拍人像绝了!小璃,你站到那个月亮灯下面!”她调整镜头时,镜片反射着五彩灯光,恍惚间竟和摆弄铜镜时的专注如出一辙。慕容卿璃刚摆好姿势,张逸风突然从身后探出头,对着镜头比了个夸张的鬼脸,惹得众人哄笑。
“我去买饮料!”苏念辞晃了晃手机,“想喝什么?”伽蓝立刻举手:“草莓奶昔!要双份奶油!”她的声音淹没在突然响起的吉他声里——舞台上,乐队主唱正嘶吼着高音,台下观众跟着节奏疯狂摇摆。慕容卿璃感觉有人轻轻揽住她的肩,张逸风在她耳边说:“人太多,别走散了。”温热的气息混着音乐节特有的躁动,让她莫名想起战场上他护着自己冲锋的时刻,慌忙摇了摇头驱散不合时宜的念头。
“快看!”伽蓝突然指着天空。不知何时,夜空中绽放起绚丽的烟花,金色的火星如流星坠落,映亮每个人惊喜的脸庞。慕容卿璃仰头时,发丝被风扬起,张逸风伸手替她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苏念辞捧着饮料回来,看到这一幕只是笑笑,把草莓奶昔递给伽蓝时还贴心地插上吸管。
楚墨尘疯狂按着快门,一边念叨:“这个光位太绝了!明天修图肯定惊艳!”她突然拉过慕容卿璃:“来,我们拍张双人的!”镜头前,两人头挨着头比心,身后烟花炸开的瞬间,楚墨尘突然愣住——照片里,慕容卿璃耳后的朱砂痣,和她某次梦中给古代女子画像时一模一样。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镜子,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过来。
人群突然开始向前涌动,不知谁喊了句“下一首是神曲”,大家跟着节奏齐声跺脚。张逸风立刻将慕容卿璃护在怀里,苏念辞也侧身挡住挤过来的人,伽蓝兴奋地跟着哼唱,声音跑调却格外欢快。慕容卿璃被夹在熟悉的体温中间,听着耳边混在一起的呼吸声,突然觉得这一刻比任何梦境都真实。
散场时已是深夜,五人沿着江边慢慢往回走。伽蓝还沉浸在兴奋里,一边比划着舞台上的灯光效果,一边说要把这些灵感写进新歌。苏念辞低头看着手机,时不时提醒大家注意脚下台阶。张逸风依旧牵着慕容卿璃的手,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手背。楚墨尘抱着相机,时不时翻看照片,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众人停下脚步。楚墨尘把相机转过来,屏幕上,烟花绽放的背景下,五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重叠的轮廓竟和她白天在镜子里看到的画面隐隐相似。但当她再仔细看时,画面又恢复如常,只剩五张年轻的笑脸。
“可能是眼花了。”她耸耸肩关掉相机,却悄悄把那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慕容卿璃看着江面倒映的星光,悄悄握紧了双鱼玉佩。冰凉的玉石贴着皮肤,让她想起白天火锅店的对话——那些关于梦境、关于似曾相识的感觉,此刻都被夜晚的风揉碎,化作心底隐秘的期待。
路过便利店时,张逸风突然冲进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袋棒棒糖。“奖励今天最乖的小朋友。”他剥开糖纸,把草莓味的塞进慕容卿璃嘴里,又给伽蓝扔了个橙子味。苏念辞无奈摇头,却也伸手拿了根葡萄味。五个人叼着棒棒糖继续往前走,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像极了他们之间剪不断的羁绊。
到家时,慕容卿璃站在玄关处看着众人换鞋。张逸风顺手把她的包挂在衣架上,苏念辞提醒她明天降温要多穿衣服,伽蓝说明天去录音棚要她陪着,楚墨尘则说修好照片第一时间发给她。这些琐碎的日常对话,让她突然眼眶发热。或许不必执着于梦境与前世,能在现世与他们重逢,就已是命运最温柔的馈赠。
关上房门的瞬间,慕容卿璃又想起音乐节上的烟花。那些转瞬即逝的灿烂,和此刻心底翻涌的温暖,都在告诉她:有些缘分,无论经过多少时空,都会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延续。她摸出枕头下的双鱼玉佩,对着月光端详——玉面纹路里,仿佛藏着千万个未完待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