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初雪簌簌落在万芳园的琉璃瓦上,慕容卿璃裹着狐裘倚在暖阁窗前,看着双鱼玉佩在炭火映照下泛起温润的光。玉面纹路悄然变幻,勾勒出四人踏雪嬉戏的模样——恰如庭院中传来的阵阵笑闹声。
“陛下快看!张将军的雪球砸中了伽蓝大人的发髻!”小宫女扒着窗棂,笑得直不起腰。慕容卿璃转身时,正见伽蓝顶着满头雪粒,广袖一挥,箜篌的余韵竟卷起地上的积雪,在空中凝成冰蝶追着张逸风打转。玄甲将军边跑边笑,狼首纹章上挂着冰棱,手里还攥着没丢出去的雪球。
苏念辞提着竹篮从药庐走来,素白长袍上绣着新培育的耐寒草药。她在廊下跺掉靴底的雪,从篮子里掏出个陶炉:“刚煨好的姜茶,加了美洲的肉桂和北漠的蜂蜜。”说着揭开炉盖,热气混着药香顿时弥漫暖阁。楚墨尘不知何时凑到她身后,镜光偷偷在陶炉上方投映出跳动的火焰图案,惊得苏念辞手一抖,差点洒了茶汤。
“都别闹了。”慕容卿璃笑着接过姜茶,指尖擦过苏念辞泛红的手背。她望向庭院,张逸风已经把伽蓝扛在肩头,正往湖心亭的方向跑,雪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楚墨尘晃了晃手中的铜镜,镜光突然化作漫天流萤,在雪幕中划出绚丽的轨迹:“臣新改良的镜阵,用来照明最是合适。”
夜幕降临时,五人围坐在温泉池边的矮榻上。张逸风卸去玄甲,露出臂上的新伤——那是前日巡查运河冰情时留下的。苏念辞皱眉取过药膏,却被慕容卿璃拦住:“我来。”指尖蘸着温热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周围,感受到张逸风的身体微微紧绷。“疼?”她抬头,撞进女将军灼热的目光。
“不疼。”张逸风喉结滚动,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就是...想抱抱陛下。”话音未落,伽蓝的箜篌已奏响轻柔的曲调,广袖扫过水面,温泉顿时泛起细碎的金光。楚墨尘倚在苏念辞肩头,镜光在池底映出海底世界的图景,热带鱼的幻影从众人脚边游过。
子时的梆子声传来,慕容卿璃突然起身:“跟我来。”牵着四人的手穿过九曲回廊,来到观星台。台上早已备好波斯毛毯和西域葡萄酒,中央的浑天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楚墨尘立刻来了精神,铜镜在掌心飞速转动:“今夜有罕见的三星连珠,臣调整了镜阵角度...”
“先别急。”慕容卿璃按下她的手,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时,四颗晶莹剔透的玉坠躺在丝绒上,分别刻着狼、蝶、药草与铜镜的纹样。“戴上。”她亲自为四人系上,玉坠贴着心口,“往后无论天涯海角,都要记得...”话没说完,张逸风突然吻住她的唇,带着葡萄酒的醇香。
伽蓝的箜篌声适时响起,苏念辞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楚墨尘的镜光温柔地笼罩着所有人。三星连珠的光芒洒落人间时,五人的影子在毛毯上交叠,恍若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慕容卿璃望着漫天星辰,忽然觉得,所谓大一统的盛世华章,终不及与眼前人共度的岁岁年年。
春去秋来,万芳园的运河上依旧商船如织,万国书院的钟声准时响起。每当慕容卿璃批完奏折,总能在庭院的某个角落找到惊喜——张逸风藏在假山后的野花,伽蓝用音律凝成的彩虹,苏念辞新培育的奇花异草,楚墨尘镜光里的趣味谜题。
双鱼玉佩的纹路早已定格成永恒,那是五人并肩而立的身影,背后是四海升平的万里山河。而在皇城深处,某个暖阁中,总会传来箜篌的叮咚、战刀的轻响、药臼的研磨声,还有镜光流转的细碎声响——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谱成了和融盛世最动人的尾声。
梅雨时节,皇城的青石板沁着潮气。慕容卿璃支起湘妃竹帘,看雨丝在运河上织出细密的涟漪。双鱼玉佩贴着心口,温润得如同四人掌心的温度。案头堆着各国新贡的典籍,却不及廊下传来的动静更惹人分心。
“张逸风!你又把盔甲晾在我琴弦上!”伽蓝的声音裹着嗔怒,箜篌弦发出凌乱的铮鸣。玄甲将军哈哈大笑着跑过,狼首纹章还滴着水珠,“晾干了正好帮陛下巡城!”话音未落,苏念辞举着油纸伞追出来,素白裙裾溅上泥点:“当心着凉!药庐新熬的祛湿汤...”
楚墨尘倚在雕花柱旁,铜镜映着这场闹剧,镜光突然化作雨滴,精准地落在张逸风发间。“将军的记性,怕是都用在战场上了。”她挑眉轻笑,镜片闪过狡黠的光。慕容卿璃搁下狼毫,起身时裙摆扫过满地诗稿——那是昨夜与伽蓝共谱的新曲词。
雨势渐急时,五人躲进湖心亭。张逸风抖落盔甲上的水珠,顺手将慕容卿璃捞进怀里,玄甲的凉意与体温交织。伽蓝重新调试箜篌,指尖拨出《雨霖铃》的调子,广袖扫过亭角铜铃,清音与雨声共鸣。苏念辞摊开草药图谱,狼毫笔在宣纸上勾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蜷在将军怀中的人。
“陛下瞧这个。”楚墨尘突然将铜镜翻转,镜光在空中投映出缩小版的皇城。随着她指尖滑动,镜中的运河竟泛起浪花,万芳园的花木在雨中舒展枝叶,甚至能看清屋檐下避雨的麻雀。慕容卿璃伸手触碰,镜光如水波荡漾,惊得她缩回手,撞进楚墨尘含笑的眼底。
夜幕低垂,雨仍未歇。温泉池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窗棂,张逸风半浸在水中,手臂环着慕容卿璃的腰。“北境的雪,和这雨倒是像。”她低声呢喃,唇擦过她湿漉漉的发顶,“不过...还是更喜欢现在。”伽蓝跪坐在池边,用箜篌音律搅动水面,涟漪在众人身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苏念辞捧着木盘进来,青瓷碗里盛着莲子羹,撒着西域进贡的藏红花。“小心烫。”她用银匙舀起一勺,吹凉后喂进慕容卿璃口中,药香混着甜腻在齿间散开。楚墨尘从背后环住她,镜光化作萤火虫,绕着碗沿打转,惹得苏念辞耳尖泛红。
更鼓三更,五人挤在寝殿的雕花大床上。张逸风揽着慕容卿璃的腰,伽蓝的广袖缠住她的手腕,苏念辞枕着她的肩头,楚墨尘的铜镜随意搁在枕边,镜光温柔地照亮每张熟睡的脸。窗外雨声渐歇,双鱼玉佩在被褥下静静发光,玉面纹路悄然变幻,勾勒出他们携手走过的岁岁年年——从烽火硝烟到岁月静好,从四海征战到共赏人间。
晨光刺破云层时,慕容卿璃睁眼,正对上张逸风含笑的眸子。玄甲将军指尖划过她的眉骨,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陛下,该看日出了。”伽蓝的箜篌声适时响起,苏念辞端着新茶走来,楚墨尘的镜光早已铺好通往观星台的光路。
五人相携而行,身后是渐渐苏醒的皇城。运河上商船的汽笛鸣响,万国书院传来朗朗书声,百姓们的笑语顺着晨风飘来。慕容卿璃握紧双鱼玉佩,忽然明白所谓盛世圆满,不过是与心爱之人,在烟火人间里,把平凡的日子,过成永恒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