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窗棂漏进金线般的晨光,慕容卿璃握着狼毫的指尖悬在《共生诏》上方,笔尖的墨滴与苏念辞腕间的透明鳞片同时坠落,在绢帛上晕开一朵忍冬花形状的墨迹。她忽然轻笑,原来连血脉都在呼应这共生的宿命。
“陛下的字越写越有风骨了。”苏念辞凑近,鳞片在他呼吸间泛起虹光,自动将诏书上的汉字转写成佤文,“伽蓝说,波斯人用星象仪记录契约,我们用鳞片传意,倒像是上天注定的互补。”
“互补?”她挑眉,看他耳尖微红地别过脸,“本宫看是某人想替伽蓝开脱偷懒。”话音未落,张逸风的铠甲声已撞开房门,他手里的食盒还沾着御膳房的桂花香气。
“臣可没偷懒!”艾尔迦紧跟着挤进来,算盘珠子在他指尖拨出《共生曲》的节奏,“陛下,撒马尔罕商人按您的要求,在冰蚕丝里织了波斯文‘永恒’与中文‘未央’,不信您摸——”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按在织锦上,“是不是有两种纹路?”
慕容卿璃触到锦缎下凹凸的文字,感受着波斯语的曲线与汉字的方正交织,忽然想起昨夜烛火中凤凰与祖巫共舞的幻象。张逸风将糖糕摆在她案头,特意用小碟子分装成四块,每块都点缀着苏念辞的透明鳞片——那是他趁人不注意时偷偷放的。
“陛下,鳞片遇甜会发亮。”楚墨尘的声音从书架阴影里传来,他的链刃正缠着一串新摘的晨露,“臣试过了。”
她咬下一口糖糕,果然看见鳞片发出柔和的光,像极了四人眼中的笑意。窗外,太液池的白鹅正排着队游过,领头的白鹅头顶还沾着蓝夜临走前赠予的鳞片,在晨光中如钻石般璀璨。
巳时三刻,放生蓝夜的太液池畔弥漫着薄雾。慕容卿璃掌心的冰蟾忽然发出鸣叫,白色鳞片泛起水波纹路,与楚墨尘链刃上的冰晶疤痕产生共鸣。张逸风卷起袖子时,小臂上的旧疤与她心口暗纹同时发烫,那是当年替她挡箭留下的印记,此刻竟成了共生的证明。
“蓝夜在与陛下道别。”苏念辞的鳞片聚成一只小船,轻轻托住冰蟾,“它说,南疆的蛊虫谷已种下中原的桂花树,待花开时,会带着解药再来。”
艾尔迦将绣着中原山水的锦囊系在蓝夜颈间,锦囊边角的波斯文刺绣与苏念辞的鳞片文字相得益彰:“替我们看看撒马尔罕的雪,还有于阗的玉石河。”他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温柔,“下次见面,臣要听你讲遍西域的故事。”
蓝夜振翅的瞬间,慕容卿璃心口暗纹与它的鳞片同时爆发出强光,在水面投射出五人交叠的影子。当冰蟾跃入水中时,白色鳞片化作无数光点,每一点都映着她眼底的倒影,宛如千万个微小的守护灵。
申时初,胡商坊的共生庆典如繁花绽放。慕容卿璃站在十二国烛台前,看苏念辞用透明鳞片在烛火上演绎《关雎》诗篇:鳞片化作雎鸠鸟的形态,在光影中掠过“参差荇菜”的纹路,最终停在“君子好逑”的“逑”字上,泛着羞涩的粉红。
“念辞的鳞片会读心。”艾尔迦用弯刀挑起一块烤羊肉,刀鞘上的忍冬纹与烛台雕刻完美重合,“你瞧,说到‘淑女’时,鳞片就变红了。”
“伽蓝再胡说,本宫就用鳞片封了你的酒壶。”苏念辞的反击混着波斯语轻笑,却在看见百姓们惊叹的目光时,耳尖泛起与鳞片相同的粉色。
张逸风的剑舞掀起热潮,他故意将铠甲扣错两环,露出心口的凤凰胎记。当剑尖挑起鳞片的刹那,胎记与烛火、慕容卿璃的暗纹形成三角共鸣,地面突然浮现出凤凰与祖巫共饮的古老图腾,吓得围观孩童们惊呼着后退。
“别怕,”慕容卿璃蹲下替孩子们整理被风吹乱的发辫,“这是凤凰与祖巫在跳舞,他们现在是朋友了。”
“真的吗?”小女孩指着她颈间的吊坠,“那姐姐是凤凰吗?”
“算是吧。”她轻笑,看楚墨尘不知何时蹲在身边,用链刃在地面划出简单的凤凰图腾,“但凤凰需要很多朋友帮忙,比如这位会变戏法的暗卫叔叔,还有那位弹胡琴的波斯哥哥。”
“还有铠甲哥哥和书生哥哥!”小男孩眼尖地指向张逸风和苏念辞,惹得周围百姓哈哈大笑。
戌时正,庆典的烟火在夜空绽放。慕容卿璃站在烛台上,看艾尔迦用波斯语唱起《共生曲》,苏念辞的鳞片随旋律变幻出彩虹色,张逸风则摘下铠甲护心镜,用镜面反射烟火光芒,替孩子们制造流动的光影戏。
“累吗?”楚墨尘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他的链刃不知何时缠上她手腕,“臣背您去休息?”
“胡说,朕哪有那么娇弱?”她挑眉,却在看见他眼底的心疼时,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指尖,“不过...若你想牵朕的手,大可直说。”
他浑身一震,耳尖瞬间红透,链刃“当啷”落地,惊起一群栖息在烛台旁的麻雀。远处的张逸风看见这幕,故意用剑柄撞了撞艾尔迦,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吹起口哨,苏念辞则笑着摇头,在纸上写下“铁树开花”四字。
亥时三刻,人群渐散。慕容卿璃漫步到“凤仪未央”石刻前,指尖抚过张逸风铠甲蹭掉金粉的地方,忽然想起初遇时他浑身是血却仍护着她的模样。此刻,那个少年将军正靠在石刻旁打盹,铠甲上的鳞片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她的东珠耳坠。
“怎么,后悔选了朕这样的君主?”她用指尖戳了戳他的眉心。
“臣只后悔...”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胎记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后悔没早点告诉你,臣心悦你。”
她还未来得及回应,苏念辞的鳞片突然发出强光——远处的胡商坊深处,有孩童不慎跌入烛台防护池。楚墨尘的链刃瞬间出鞘,在众人反应过来前已将孩子捞起,他后背的冰晶疤痕在夜色中如灯塔般明亮,照亮孩子惊恐的脸庞。
“没事了。”慕容卿璃接过孩子,看苏念辞用鳞片为孩子治伤,艾尔迦变着戏法逗孩子发笑,张逸风则严肃地教训失职的护卫,忽然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盛世——有人守护,有人治愈,有人欢笑,有人较真。
子时初,书房里的四人已各自睡去。张逸风的头歪在她肩头,苏念辞的鳞片书签滑落在她膝头,艾尔迦的琴谱摊开在《共生诏》上,楚墨尘则用链刃在窗台上摆出“安全”的符号,自己却靠在书架上睡着了。
她取出狼毫,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永劫共生”。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四人腕间的鳞片同时发亮,与她心口暗纹、颈间吊坠形成呼应。窗外,太液池的白鹅发出悠长的鸣叫,十二国烛火倒映在水面,宛如十二条游动的星河。
凤仪未央,永劫共生。她轻轻合上诏书,将四人的手一一握住。原来这就是命运最慷慨的馈赠——不是让她成为孤高的凤凰,而是赐她四个可以交付生死的人,与她共谱这永不落幕的共生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