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山门悬浮在万仞云海之上,宗门牌坊上的「青云」二字被千年灵韵浸染,泛着温润的玉泽。韵涵拎着一堆装满凡间点心的礼盒,跟着紫虚真人踏入宗门禁地时,正看见现任圣女修珍珍身着霞帔,在弟子簇拥下主持祭典——那是个面容娇憨的少女,眉心点着朱砂,却少了古籍画像里穆静荷的清冷风骨。
“师尊,穆静荷前辈她……”韵涵拽了拽紫虚真人的袖摆,后者却目不斜视地走向主宾席,银白长须在山风中微动,掩去了眼底的波澜。她只好按捺住好奇,将包装精美的「桂花糖藕」「杏仁酥」摆在献礼台上,心里还惦记着行囊里那封模仿穆静荷笔迹写的信——那是她熬了三夜,对照古籍拓本描出来的。
祭典仪式冗长繁琐,修珍珍捧着圣女印玺念诵祝文时,韵涵趁机溜到藏经阁附近,逮住个扫地的老仙童旁敲侧击:“仙长,听说穆静荷前辈当年可厉害了,怎么没见她来祭典呀?”
老仙童叹了口气,扫帚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穆仙子……唉,廖圣子合体前渡雷劫失败后,她就向宗主请命,去镇守九幽魔渊了。”
“九幽魔渊?”韵涵心里咯噔一下,那可是仙界最凶险的禁地,连化神期修士都九死一生,“她……还活着吗?”
“谁知道呢,”老仙童摇摇头,“三百年了,音信全无。宗主每年祭典都给她留着席位,可……”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指了指主殿角落那张空荡荡的白玉椅,椅背上还刻着穆静荷最喜欢的「并蒂莲」纹样。
韵涵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突然觉得手里的杏仁酥都不香了。她想起同心佩上的裂纹,想起紫虚真人月下独酌的背影,原来三百年前的情伤,早已酿成无法挽回的遗憾。穆静荷用一生镇守魔渊,紫虚真人用百年独守空殿,而那场被权势棒打的姻缘,最终只留下满纸怅然的传说。
“小姑娘,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老仙童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继续扫地,扫帚划过「并蒂莲」的影子,像在清扫岁月的尘埃。韵涵攥紧了袖袋里的同心佩,玉佩传来冰凉的触感,裂纹处的微光不知何时已悄然熄灭。
祭典结束时,紫虚真人在献礼台前驻足良久,目光落在那盒几乎没动过的桂花糖藕上。韵涵看见他指尖微微颤抖,最终却只是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轻飘飘的:“青云宗的灵茶,不如老夫的茅台。”
返程的云舟上,韵涵看着窗外飞逝的云海,心里像堵了团棉花。她准备的「怀旧礼物」没送出去,模仿的笔迹也失去了意义,甚至连那封想替师尊问出口的“你还好吗”,都成了无人回应的空响。
“在想穆静荷?”紫虚真人突然开口,手中把玩着一枚酒葫芦,“当年她最爱吃你带来的那种糖藕,说像极了凡间外婆做的味道。”
韵涵猛地抬头,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随即又被岁月磨成了沧桑。“师尊,您……”
“过去的事,提它作甚。”紫虚真人灌了口酒,望着云层深处,“九幽魔渊虽险,却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老夫……尊重她的选择。”
云舟驶入太极宫地界时,落霞将天空染成血色。韵涵站在船头,想起老仙童说的“音信全无”,突然觉得仙门的“情”与“道”,远比修炼本身更难参透。紫虚真人用三百年光阴证明了真心,穆静荷用一生镇守践行了执念,而她这个来自凡间的社畜,又该如何在这漫长的修仙路上,守护自己在乎的人?
“师妹!”郭师兄拄着拐杖在山门前挥手,“大师兄出关了,在揽月峰等你呢!”
韵涵抬头望去,揽月峰顶的身影被落霞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路凡师兄负手而立,墨影剑在鞘中轻鸣,化神后期的威压与紫虚真人遥遥呼应,却多了份年轻修士的锐利。
“来了!”她应了一声,快步向前跑去。袖袋里的同心佩突然传来微弱的温热,裂纹处似乎又泛起了一丝微光——也许,有些遗憾无法弥补,但有些守护,还来得及开始。
回到灵脉洞府,韵涵将那盒没送出去的桂花糖藕摆在丹炉旁,又取出同心佩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她想起紫虚真人说的“尊重选择”,想起路凡师兄说的“力量守护”,突然有了新的感悟:修仙者求长生,并非为了追忆过去,而是为了珍惜当下。
今晚,她要做的不是为师尊的往事怅然,而是稳固元婴中期的修为,再给黑妹糖糖发消息,让她们准备一批“现世安好”的礼物——比如能实时传讯的“仙门微信”装置,还有适合镇守魔渊时吃的“压缩灵食”。
毕竟,社畜弟子的人生信条就是: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顺便……用凡间智慧为修仙界的遗憾,做点力所能及的改变!
窗外,揽月峰的灯光亮起,像一颗温暖的星。韵涵看着掌心的元婴小人,嘴角渐渐扬起笑容。穆静荷前辈的故事虽憾,但她的修仙路还长,有师尊的提点,有大师兄的守护,还有一脑子的社畜智慧,未来必定能走出不一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