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的演武场飘着杨絮时,郭金彭正对着木人桩狂劈三十剑。他腰间的“聚灵袋”鼓鼓囊囊,里面塞满了给太清宫三师姐陆露的礼物——东海珍珠磨的胭脂、忘川河畔采的彼岸花干、甚至还有紫虚真人私藏的“驻颜丹”,如今却被剑气震得七零八落,胭脂粉撒了一地,像极了他此刻碎成渣的心。
“金彭师兄,别劈了!木人桩都快成筛子了!”韵涵抱着噬界令躲在石柱后,令牌蛇眼映出郭金彭的记忆碎片:三日前太清宫发来了喜帖,陆露与她的竹马师兄沈墨结为道侣,喜帖上还印着两人共执仙剑的画像,剑穗上系着郭金彭送的那朵彼岸花干,只是花瓣早已褪色。
“沈墨有什么好?不就是比我多长了两撇胡子!”郭金彭挥剑斩落杨絮,剑尖却在触到喜帖的瞬间泄了力。他想起三年前在昆仑墟,陆露被雪妖抓伤,是他用本命精血给她疗伤,可她转头就把沈墨送的断剑碎片视若珍宝:“她说……沈师兄的剑穗会发光,我的……我的聚灵袋破了个洞……”
“师兄,天涯何处无芳草……”韵涵话没说完,就被敖冰的龙尾打断。彩虹龙角上挂着半块“醉仙豆”,龙嘴里嚷嚷着:“郭师兄!师尊说失恋就该吃豆,吃完就忘了!”郭金彭接过豆子,却在咬开的瞬间喷出火星——豆子里掺了敖冰的龙息椒粉,辣得他眼泪鼻涕一起流,偏偏舌尖还尝到一丝桂花甜。
“老东西!”郭金彭抹着眼泪冲向紫虚真人的丹房,却看见老神仙正抱着酒葫芦给“醉仙豆”撒辣椒面:“金彭啊,这叫‘辣到忘情,甜到回甘’,当年老夫失恋时,吃了三斤辣椒配桂花酿,现在看见师妹们就想……嗝~ 就想再喝一杯!”
“我才不要忘了!”郭金彭抓起一把豆子塞进嘴里,辣得在丹房里上蹿下跳,“我要去太清宫问清楚!陆露凭什么选沈墨不选我!”夜不凡抱着琉璃心剑走来,剑身映着郭金彭通红的眼眶:“太清宫的护山大阵今日开启,你这样去,怕是连山门都进不了。”
“那就闯!”郭金彭祭出本命飞剑,剑身上还刻着“露”字。韵涵的噬界令突然发烫,蛇眼映出太清宫的场景——陆露正在婚房试穿嫁衣,沈墨亲手给她戴上玉簪,簪头雕着的正是郭金彭送的彼岸花,只是花蕊换成了沈墨的一缕发丝。
“看到了吗?”段天潼的冰锥突然钉在郭金彭的剑鞘上,“有些执念,不过是自己骗自己。”郭金彭看着影像,突然咳出一口血,飞剑“哐当”落地——剑身上的“露”字竟因他的心碎而崩裂。紫虚真人叹了口气,往他手里塞了坛“忘忧酿”:“喝吧,喝完就当是做了场梦。”
三日后,郭金彭醉醺醺地晃进太清宫。他用聚灵袋里最后一颗珍珠换了张入门符,却在看见陆露与沈墨并肩走下云台时,脚下一软摔进了荷花池。“郭师兄?”陆露的声音带着惊讶,沈墨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腰间的剑穗果然闪着微光——那是用太清宫的“星辉砂”编织的,比郭金彭送的凡品穗子贵重百倍。
“陆师妹……”郭金彭抹着脸上的泥水,却看见陆露腕上戴着沈墨送的“同心环”,环上刻着两人的道号。他突然想起自己送的那只木镯,被她随手放在了丹房的窗台上,早已落满灰尘。“原来……是我自不量力了。”他低声说,聚灵袋“啪嗒”掉在池边,里面的胭脂盒摔开,珍珠粉漂在水面,像一场盛大的告别。
“郭师兄!”韵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噬界令的金光托起他湿漉漉的道袍,“快跟我走!太清宫的执法长老来了!”郭金彭回头,看见陆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被沈墨拉着转身离去,绣着彼岸花的裙摆扫过池面,惊起一圈涟漪。
回到太极宫时,郭金彭把自己关在丹房三天三夜。紫虚真人隔着门缝塞“醉仙豆”,被他扔了出来;敖冰用龙息烤了“失恋套餐”,里面有辣椒炒豆和桂花酿,也被他倒进了灵泉。直到第四日,他顶着黑眼圈走出来,手里捧着个木匣,里面是陆露还给他的木镯,镯身上多了道裂痕,像极了他破碎的心。
“师兄,”韵涵递过一杯灵泉水,水里泡着忘忧草,“其实沈墨师兄小时候救过陆师姐,他们……”郭金彭摇头,将木匣扔进灵泉:“不用说了,是我输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死灰般的沉寂,“从今天起,我郭金彭再也不想着儿女情长,一心向道!”
紫虚真人闻言,突然把整坛“醉仙豆”扣在他头上:“放狗屁!当年老夫被师妹甩了,照样该喝酒喝酒,该炼丹丹,现在不也成了太极宫第一美髯公?”敖冰甩着龙尾点头:“就是!我上次被甜心嫌弃龙角太亮,第二天就用龙息椒染成了彩虹色,她现在天天追着我要!”
“你们那是歪门邪道!”郭金彭哭笑不得,却终于露出了笑容。夜不凡走来,琉璃心剑轻轻点在他眉心:“情劫亦是道劫。你若能过了这关,金丹期必能稳固。”霓裳递来一片琉璃心藕,藕孔里透着金光:“尝尝吧,吃了能静心。”
当晚,郭金彭在灵泉边打磨木簪。他不再刻“露”字,而是雕了朵昂首挺胸的凤凰。韵涵的噬界令蛇眼偷偷看过去,发现他识海里不再是陆露的身影,而是自己站在金丹期顶峰的模样,手里握着的不是情书,而是一把闪着金光的飞剑。
“金彭师弟,”路凡从星渊台走来,星渊剑在他手中轻鸣,“太清宫送来谢礼,说……谢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礼盒里放着一瓶“星辉砂”,旁边还有陆露的亲笔信,信上写着:“郭师兄,沈郎的剑穗虽亮,却不及你当年舍命相护的半分真心。愿你安好。”
郭金彭看着信,突然笑了。他将星辉砂撒在新雕的木簪上,凤凰的眼睛顿时亮如星辰。“原来……她都记得。”他轻声说,将木簪别在发髻上,“也罢,从此后,这凤凰便是我的道心。”
紫虚真人躲在树后抹眼泪:“好!好小子!跟老夫当年一模一样!”敖冰用龙尾给他递酒葫芦,结果手滑砸中了郭金彭的头。“冰块儿!”郭金彭追着龙尾跑,灵泉畔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韵涵看着他发间的凤凰木簪,噬界令突然飞出金光,在水面织出“凤凰涅盘”四个字。
这一夜,太极宫的灵泉映着郭金彭的新木簪,也映着太清宫方向的点点星光。当敖冰用龙息给木簪镀上金边时,当紫虚真人抱着酒葫芦念叨“失恋治好了,该教金彭练剑了”时,当郭金彭对着木人桩重新挥剑,剑风里不再是缠绵的愁绪,而是破茧的锐气时,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终究化作了道途上一块坚实的垫脚石。
忘川裂缝里传来冥王的声音:“郭金彭这小子不错,比当年的叶修还痴情!”苏沐雪的判官笔敲在他头上:“痴情顶个屁用?有本事你去给甜心织个星辉砂剑穗!”夜不凡闻言,琉璃心剑轻轻震颤——看来下次去太清宫,得帮郭金彭带句“谢谢”了,顺便看看那瓶星辉砂,能不能给韵涵的噬界令蛇眼也亮个相。
而太极宫的故事,也因这场失恋的洗礼,多了几分成长的滋味。当郭金彭的凤凰木簪在演武场闪着微光时,当韵涵的噬界令终于不再偷看别人的情史时,当紫虚真人的“醉仙豆”配方里多了一味“失恋特效药”时,那些关于爱与失去的愁绪,终究会在太极宫的烟火气里,熬成助力道心的良药,伴随着剑鸣与酒香,飘向更远的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