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王谦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了。
炕那头,父亲王建国的鼾声均匀地响着,母亲李爱花和两个妹妹在里屋睡得正香。
王谦摸黑穿好棉袄棉裤,把水连珠和子弹袋轻轻拎起来,踮着脚出了门。
院子里,大黄已经等在那里,看见主人出来,尾巴摇得像拨浪鼓,但懂事地没叫出声。
王谦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从怀里掏出块肉干喂它。
\"今天就看你的了,老伙计。\"王谦低声说,给大黄系上一条红布条——这是老猎人说的,能保佑猎狗平安。
屯口的老榆树下,于子明已经等着了,正搓着手跺脚取暖。看见王谦,他咧嘴一笑,白气从嘴里呼出来:\"我还以为你睡过头了呢。\"
\"小声点,\"王谦看了看四周,\"别让人听见,尤其是杜小荷。\"
于子明会意地点头,拍了拍背上的双管猎枪:\"都准备好了,二十发独弹,够打两头山豹子的。\"
两人一狗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牙狗屯。东方才刚泛起鱼肚白,积雪在微光中泛着蓝幽幽的光。王谦走在前面,手里的白蜡杆不时戳戳前面的雪地,试探虚实。大黄则跑在前面,鼻子贴着雪地,不时抬头张望。
\"今天去哪儿?\"于子明小声问,\"还去温泉潭那边?\"
王谦摇摇头:\"去黑石砬子,老猎户说那边猞猁多。\"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给,我娘烙的油饼,还热乎着呢。\"
两人边走边吃,油饼的香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诱人。大黄也不时回头,眼巴巴地看着。王谦掰了块没加盐的给它,猎狗一口叼住,欢实地摇着尾巴。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太阳已经爬上了山头。黑石砬子是一片陡峭的岩石区,黑色的玄武岩裸露在外,即使在深冬也少有积雪覆盖。这里地形复杂,岩缝洞穴众多,是猞猁最喜欢的栖息地。
\"分头找找痕迹,\"王谦低声说,\"猞猁喜欢在岩石上磨爪子,注意看有没有新鲜的抓痕。\"
两人一左一右散开,大黄跟着王谦。岩石区的风更大,吹得人脸生疼。王谦把狗皮帽子的护耳放下来,眯着眼睛仔细搜索每一处岩缝和凸起的岩石。
突然,大黄的耳朵竖了起来,身体绷得像张拉满的弓。王谦立刻蹲下身,顺着大黄注视的方向看去。约五十步外的一块扁平岩石上,几道新鲜的抓痕清晰可见,旁边还有几根灰褐色的毛发。
王谦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捡起毛发对着光看了看:\"是猞猁,不超过两天。\"他摸了摸岩石上的抓痕,\"看这深度,是只半大猞猁,应该有一岁多了。\"
于子明也凑了过来,兴奋地搓着手:\"能值多少钱?\"
\"七八百吧,看皮子完整度。\"王谦环顾四周,\"它应该就在附近,猞猁的活动范围不大。\"
两人开始布置战术。猞猁听觉灵敏,行动敏捷,硬追是追不上的,必须设伏。王谦找到一处岩石间的狭窄通道,那是猞猁最可能经过的路线。
\"你埋伏在那块石头后面,\"王谦指着通道一侧的巨石,\"我去另一边赶它过来。看见就开枪,别犹豫。\"
于子明点点头,猫着腰躲到指定位置。王谦则带着大黄绕到另一侧,开始\"赶山\"——也就是制造声响把猎物往埋伏点驱赶。
\"嘿!嘿!\"王谦用木棍敲打岩石,大黄也跟着吠叫起来。
寂静的山林顿时热闹起来,几只松鸦被惊得飞起,\"嘎嘎\"叫着抗议。王谦不急不躁,有节奏地制造噪音,慢慢向前推进。
突然,大黄猛地向前一窜,狂吠起来。王谦立刻举起水连珠,看见一道灰褐色的影子从岩缝中窜出,快得像道闪电——正是那只猞猁!
猞猁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往通道方向逃窜,眼看就要进入于子明的射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它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突然一个急转弯,朝反方向跑去。
\"砰!\"
于子明的枪响了,子弹打在猞猁身后的岩石上,溅起一片碎石。猞猁受惊,速度更快了,眼看就要逃之夭夭。
王谦没有慌乱,他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重生前他猎过不少猞猁,知道这种\"老虎崽子\"的习性。他吹了声尖锐的口哨,大黄立刻改变方向,绕到猞猁前方拦截。
猞猁被逼得再次改变方向,这次它选择了一条上坡路——这正是王谦希望的。猞猁虽然爬树厉害,但在陡峭的雪坡上速度会大打折扣。
\"追!\"王谦和于子明一左一右包抄上去,大黄则在后面驱赶。
猞猁果然在雪坡上速度慢了下来,它不得不高高跃起才能在深雪中前进,这大大消耗了它的体力。王谦抓住机会,在一个开阔处停下,举枪瞄准。
\"砰!\"
水连珠的枪声在山谷间回荡。猞猁一个趔趄,但没有倒下,而是更加拼命地逃窜。王谦知道打中了,但没中要害。
\"它跑不远,\"王谦对于子明说,\"跟着血迹追。\"
两人一狗循着雪地上的点点血迹追去。猞猁的耐力不如犬科动物,加上受伤,很快就被追上了。它被迫躲进一块突出的岩石下,龇着牙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王谦没有贸然靠近。受伤的猞猁极其危险,那锋利的爪子能轻易撕开猎狗的肚皮。他示意于子明从另一侧包抄,自己则慢慢举起了枪。
猞猁似乎知道自己无路可逃,突然暴起发难,朝王谦扑来。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王谦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猞猁的头部,它像被无形的大手拍中一样,重重摔在雪地里,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好枪法!\"于子明跑过来,惊叹道。
王谦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才那一扑要是再快半秒,后果不堪设想。他蹲下来检查猎物,这是一只年轻的雄性猞猁,体长约三尺,毛色灰褐,带着黑色斑点,耳尖有一簇标志性的黑毛。
\"皮子完整,就头部一个弹孔,\"王谦满意地说,\"能卖个好价钱。\"
两人正收拾猎物,大黄突然对着远处的一片密林狂吠起来,背毛全部竖起,尾巴夹在两腿之间——这是遇到强大敌人才有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