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珍很快就收到了崔玉如的信。
她盯着信纸上的字,脸逐渐涨红,额头上都起了青筋,一副怒极的样子。
砚秋站在她旁边,见她不对劲儿,忙道:“主子,大主子写了什么?”
“果然是洛芙入了内廷!”
崔玉珍把信纸扔在砚秋身上,手直发抖。
“贱人骗我!洛芙根本没有嫁人!那个贱货竟然骗我!”
砚秋已经快速把信看完了,又听崔玉珍这样说,便猜想她一定是受了谁的蒙蔽,便安慰道:“主子莫恼,有人蒙蔽了主子,现在处置也不晚,且不可因此而动怒乱了思绪分寸。”
崔玉珍眼泪都快下来了,起身恨恨道:“是我家里那个贱婢蒙骗的我!贱婢实在可恶,竟然把我骗的团团转,我要扒了她的皮才能泻我心头之火,你去研墨,我要写信给姐姐让她把那贱婢捉来,我定要亲手惩治!”
砚秋见她现在怒火中烧的模样,当是听不进别的,只能陪她去南窗下研墨。
她看着崔玉珍洋洋洒洒的写,脑中也在想信中崔玉如说的事情。
大姑娘的意思是让崔玉珍同洛芙交好。
洛芙容貌脱俗,与她交好将来也好利用她夺得圣宠。
这是正常的,只是洛芙身边有个内监十分的不同寻常。
上次传信出去时,她也已经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大姑娘。
大姑娘这次回信却并没有提及他,想来是并没在意这个内监。
她这两天也在悄悄的打听,也确实没打听出什么来。
或许,那只是个寻常的内监而已,是她被吓到多心了吧。
这般想着,等崔玉珍把信写好才劝道:“主子,大姑娘的意思是虽然表姑娘没来,但她与她那庶妹都是能助力主子的,尤其是这位洛贵人,她生的出众,其实是比表姑娘更合适些的。
大姑娘说陛下近来好了许多,没再胡乱杀人,主子想往上走走也未尝不可,那便是要多与那洛贵人接触交好,往后的路才好走啊。”
崔玉珍一听更怒了:“我才不要!”
她才不要跟洛芙在一起,然后处处都被她给比下去!
砚秋皱眉道:“主子且不可小儿心性啊。”
崔玉珍气道:“我见她就晦气!”
砚秋不说话了,只静静看着她。
气氛不对,崔玉珍这才渐渐恢复理智,却还是不想,推拒着:“往后遇见了再说吧,反正想让我巴巴的上门巴结她,那是不可能的!”
砚秋见她态度决绝,也只好暂时搁下。
另一边,洛芙带了东西刚到旧宫里。
这旧宫如其名,有些年头了。
壁上都在斑驳掉渣。
里头却还住了四个选侍。
内务府也只给选侍们配了一个侍女。
只是这配了还不如不配,住的地方又旧又小,四个人住都嫌挤,这又多出一倍的人,更是不好受。
是以,选侍们的侍女通常都留不长,她们大多都会拿出自己积攒的银子打点关系,从这里出去。
文香君身边的侍女就已经走了。
洛芙进来的时候,正见文香君在院子里的井中打水。
“芙儿,你来了。”
文香君放下水桶笑道。
洛芙看看她脚边另外三个空桶,有心想帮忙,却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得放弃,让青禾与听兰把带来的东西放到她屋里去。
“姐姐是帮她们三个打的水吧,怎么也不见她们出来帮把手?”
个个大门紧闭,看起来还像是要让文香君把水打满还要挨个送上门。
洛芙就有些替文香君不平。
文香君笑道:“不碍事,她们那点力气也提不动,过来反而是添乱,反倒是你,下次再来我这里不许带东西了。”
洛芙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那里余盈了,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拿来给姐姐用。”
文香君道:“瞎说,你的份例也就是够你用罢了,你身上便是有个小金库,总往外出,那也撑不住啊。”
她把空桶扔进井中,摇动几下,提了气,动作利落的把已装满水的木桶拉上来,气息也是半点没乱:“我在兽园找了个活,帮那里的内监御马,他们会给我银子,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够用了,芙儿别总为我操心。”
洛芙惊讶的赞道:“香君姐姐好厉害,竟然还会御马,只是你身为陛下后妃去御马,会不会……”
文香君知道她的顾虑,又打了一桶水道:“说是后妃,其实连宫女都不如,其他选侍有能力的,也都在各自谋出路,没人会注意我们的。”
洛芙没说话了,有些心疼她与其他选侍。
说话间,文香君就已经把空桶全部打满,她利落的把水桶提到其他三个选侍的房门前。
最后把自己的水桶也提回房,风风火火的收拾着东西:“芙儿,咱们下次再说,我需得去兽园了。”
洛芙连忙点头,跟着她一道出来,叮嘱道:“姐姐御马的时候可千万小心啊,莫要伤到自己。”
文香君应一声,冲她挥挥手,大步往兽园方向去了。
洛芙看着她走远这才慢慢的回了凝香居,让听兰拿书过来,坐在廊台上。
“贵人想什么呢,看着书却半日没翻页。”
有阴影覆过来。
洛芙抬头见是长烬回来了,正垂眸看着她。
她摇摇头道:“没什么,分神了而已。”
慕容烬眯起了眼,看向身后侍立着的听兰。
听兰忙道:“主子今日去了旧宫,回来便这样了,你快帮我劝劝主子。”
慕容烬眉头皱起:“贵人不是很喜欢那个选侍吗,怎么今日见了她反倒不开心了。”
洛芙叹道:“不是见到香君姐姐不开心,是见到她这样厉害的人却被困在内廷为生计操劳,心里觉得不舒服。”
慕容烬松了眉头,抄着手坐到她身边,凉凉道:“她那样低微的家世,本是入不了内廷的,如今却进来了,定是抱着飞黄腾达的野心,贵人是个不想奋楫争先的,跟她可不是一路人,怎么还替她难受呢。”
洛芙看他:“你不要这样说香君姐姐,她不是自愿入宫的,她想做断案缉凶的捕快来着,但是……”
但是她父亲宠爱妾室,逼的母亲度日艰难。
她如果不入宫,也嫁不了多好的人家,更不能去做捕快,母亲的处境根本无法改变。
她只能选择入宫,这样才能让母亲有依靠。
这些都是熟悉之后,闲谈时文香君说起的,洛芙不想跟人说起她的家事,只道:“总之你不要那样说香君姐姐。”
慕容烬挑了眉,抄着手道:“我们做奴婢的果然是比不过旁人,她不过就是帮了贵人一次,贵人就这么维护她,连说一句都不成了。“
洛芙听他阴阳怪气的,又想起他争宠的性子,觉得好笑。
长烬真是古怪,如今竟是连女人的宠也要争了。
只是她现在心里装着文香君的事,也没心思哄他,只当没听见,又垂眸看书去了。
慕容烬不满的轻哼了声,却也没走,就在她旁边坐着,眉目渐渐舒展慵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