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居里外都静悄悄的。
只厨房传来一些响动。
慕容烬先去了正房,又进卧房。
卧室里除了一室冷香,半个人都没有。
洛芙不在,听兰与青禾也不在。
慕容烬脸垮下来,抄着手又走出去。
常安与德顺正好从大门旁的耳房里出来,一人手里拿着块蒸糕,另一人捏了块肉干,正欲往嘴里放。
冷不防瞅见慕容烬站在正房门口,俩人跟见了鬼一样,呛咳的脖子都粗了,又忙不迭跪下来请罪:“陛,陛下饶命啊!这,这是洛主子昨日赏下的,没,没吃完……”
守忠听见声音也忙从厨房里出来,见慕容烬站在正房前的廊下,也吓得慌忙跪下来。
慕容烬盯着他们:“她去哪里了?”
常安忙道:“前头金福阁的孙贵人着人来请,洛主子就带着听兰和青禾过去了。”
慕容烬脸色更沉。
常安三人不敢吭声,只等着听吩咐去找洛芙回来。
他却什么也没说,抄着手坐去洛芙常坐的廊台上。
常安三人就知道帝王这是要等洛主子回来。
也没有要杀人的意思。
便悄悄站起来,躬身退回各自的位置。
这一等就等到了晌午用饭的时候。
凝香居门口终于有人回来了。
听兰笑着走进来,也没注意廊台上,先看见侍立在门内两边的常安和德顺,笑道:“你俩傻站着做什么,主子特意让我回来告诉你们一声,晌午不回来用饭了,你们自己吃吧。”
说罢,见两人脸色不对,还频频往后看,她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跟着看过去,果见帝王抄着手坐在廊台上,正盯着她。
听兰脸都吓白了。
这两日跟着洛主子过节过的真是都忘了形。
搁以前,她自是会时时提着小心,哪里敢这般放肆着说话。
她赶忙小跑到前头,跪下道:“陛下。”
慕容烬阴沉着脸:“她怎么会在金福阁留这样久?”
听兰忙道:“回陛下的话,贵人不在金福阁,贵人在金福阁更后头的旧宫里,贵人半晌午那会儿应邀同孙贵人一起去花园赏花,路上碰见了个名叫文香君的选侍,贵人同她应是在入宫前认识的,是以贵人很高兴,便同去了文选侍住的旧宫里。”
慕容烬轻哼:“认识的人倒是多。”
入宫前他一直在她身边,也只有那次在茶楼厢房里她吃包子时,他睡着了,她便自己去太学那边盘香料铺子,遇见个帮忙打抱不平的女人。
想来应当就是那什么选侍了。
听兰觑着他的脸色,小心问道:“陛下,可要奴婢叫贵人回来?”
“随她吧。”
慕容烬恹恹的挥手,让听兰回去。
听兰忙起身悄悄退了出去。
常安三人羡慕地看着听兰能回到洛芙身边。
洛主子不在,这凝香居都随着帝王一起阴了下来。
守忠战战兢兢地上前道:“陛下,奴婢今个儿晌午给洛主子做了玫瑰鹅油汤面蒸饼,鸡髓笋,翡翠羹,配青菜豆腐汤,洛主子不回来用饭,您用一些吧?”
慕容烬这两日被洛芙养的三餐都及时吃了,只是今天人不在,他就没了胃口,神情恹恹地摆了摆手。
帝王不吃,守忠几人也不敢吃,只小心地退回各自的位置上,期盼着凝香居的主人快点回来。
洛芙是下午时分回来的。
在门口时,听兰不着痕迹地咦了声:“长烬回来了。”
洛芙便抬眸看去,果见长烬坐在廊台上,阖着眼,恹恹地倚在围栏上。
“怎么在这儿睡呢?”
她走过去,轻唤道:“长烬,长烬。”
那双狭长幽深的眸子便张开了,里面并无睡意。
洛芙怔了下:“你没在睡觉啊。”
慕容烬望着她:“本是要睡的,只是等贵人等的都精神了。”
洛芙听的叹气。
让他改改性子才能跟守忠他们玩,他偏是不改。
果然,她一不在,就没人理他了。
刚才回来,感觉院子里气氛都不对劲了。
不过也怪不得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改性子谈何容易。
她只得从旁的地方劝他:“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做旁的事啊,总等着我多浪费时光。”
慕容烬恹恹的神情消散开来,起身半圈着她回屋:“那贵人说说,我能做些什么?”
他这话把洛芙给问住了。
长烬能做些什么?
他那般的不接地气,跟正常人不一样。
他在她身边时还好一些,但他自己独处时,她还真想象不出他能做什么。
慕容烬看她蹙眉认真想的样子,不禁笑了,半天不见她的不满也散了,扶她在绣墩上坐下,半圈着她明知故问道:“贵人何时同金福阁的人那般要好了,玩到这会儿才回来,连午睡都不睡了?”
说起这个,洛芙就笑:“也没有那般要好,起先是去一同赏花的,哪想竟然碰见了个熟人,长烬你记不记得在宫外的时候,你头疼在茶楼睡了,我去太学盘铺子的时候?
有个纨绔想来搭讪,旁边有个飒爽姑娘出手帮我把人赶走了,我当时想邀她一起饮茶呢,她身边的妇人却把她拉走了。
我以为以后都见不到她了,没想到竟然在内廷遇见,真是天大的缘分,便没忍住一起用了饭,多说了一会话。”
慕容烬听着,懒懒地讶异道:“不认识的人都肯为我家贵人出手,可见我家贵人真是好人缘,人人都喜欢。”
洛芙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哪有那样夸张,是香君姐姐人好,只是她的家世比赵才人还低微,份例便更少了,咱们得多帮帮她。”
慕容烬道:“贵人要帮赵才人,如今又要帮那个选侍,啧,就是不知贵人的小金库还受不受得住。“
洛芙道:“我外面还有铺子呢,肯定受的住。”
说起铺子,她不免期待又惆怅起来。
再过半个月商陆和忍冬就会让人送银子进来,她却见不到她们,也不知道她们在外面过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