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西郊鬼市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悬浮出租车平稳地驶入市区。年关将近的喜庆氛围透过车窗弥漫进来,霓虹闪烁,人流如织,与鬼市的阴暗躁动形成鲜明对比。雏凤三组在学校西门道别,南宫羽和石磊勾肩搭背地走向宿舍区,赵清影和苏沐沐也各自离开。林炎独自一人,背着装有今日“收获”的战术背包,踏上了返回栖梧苑的路。
推开栖梧苑熟悉的院门,饭菜的香气和家的暖意瞬间包裹了他。林傲然在院子里擦拭着他那柄愈发锋锐的合金战刀,看到儿子回来,点了点头,眼中带着询问。陈怡从厨房探出头,笑容温柔:“炎儿回来啦?饿了吧?饭马上好!爷爷在屋里呢。”
林炎应了一声,将背包放在堂屋角落,先去跟爷爷打了招呼。林庭坐在藤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块温润的暖玉,目光在林炎身上一扫,感受到他气息沉稳,并无异样,便微微颔首:“回来了就好。鬼市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下次去,多留个心眼。”
“嗯,知道了,爷爷。”林炎点头应下,没有提及周天麟的挑衅和冲突。
简单吃过晚饭,林炎便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声响。他深吸一口气,将战术背包放在书桌上,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内袋里的东西。
三块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的黑铁碎片,以及那本封面残破、厚实沉重的兽皮书册。
碎片入手冰凉沉重,触感粗糙,表面布满锈蚀和泥土,与他贴身存放的那枚齿轮残片材质如出一辙。他将那枚从丰城带来的齿轮残片也从贴身口袋取出,四块金属碎片并排放在桌面上。当它们靠近时,林炎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的本源火种微微跳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灼热感从四块碎片中同时传递出来,仿佛沉睡的部件在相互呼应。
林炎的目光首先聚焦在那本残破的书册上。封面是某种坚韧的深褐色兽皮,边缘磨损严重,甚至有几处撕裂。几个模糊的古字烙印在封面中央,笔画扭曲繁复,与他所知的任何现代文字都迥然不同。他凝神细看,结合之前在鬼市匆匆一瞥的记忆,勉强辨认出两个相对清晰的字形轮廓——似乎是“天”和“工”?
“‘天工’?”林炎低声念出,心中微动。天工开物?鬼斧神工?这名字本身就透着一股不凡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封面。内页的纸张同样坚韧,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暗黄色,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的洗礼。然而,当他的指尖触碰到书页时,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涟漪感传来,让他精神一振——这书页的材质,绝非普通纸张!
书页上,是密密麻麻、精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线条!那是极其复杂的机械结构图、能量回路图、以及大量同样晦涩难懂的古文字注解。齿轮的啮合、杠杆的联动、能量管线的铺设、符文节点的镶嵌……其精密程度远超林炎在启明一小机械基础课上见过的任何图纸!许多结构图旁边,还标注着一些奇特的符号和比例尺,充满了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更令人心惊的是,许多书页上布满了焦黑的痕迹、撕裂的缺口,甚至有几页被完全烧毁,只留下边缘的残痕。显然,这本书册曾经历过可怕的损毁。
林炎尝试阅读那些古文字注解,却如同看天书一般,完全无法理解。他尝试将精神力探入书页,书页本身似乎蕴含着一层极其微弱却坚韧的防护,将他的精神力柔和地推开,无法深入获取更多信息。
“材质特殊,内容玄奥,损毁严重……”林炎眉头微蹙,这本“天工”残卷的价值毋庸置疑,但想要解读它,恐怕需要极高的古文字造诣和对古代机械、能量回路的深刻理解,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那四块金属碎片上。本源火种的悸动和碎片间彼此的呼应感,是更直接的线索。
林炎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地板上。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丹田。那点白炽中流转淡金的本源火种缓缓亮起,散发出温暖而精纯的力量。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缕极其细微、温度却高度凝聚的火焰能量,如同最灵巧的探针,缓缓探向桌面上的四块碎片。
嗡!
就在火焰能量触及碎片的瞬间!
异变陡生!
四块原本沉寂的碎片猛地同时一震!一股远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灼热感爆发开来!桌面上的空气瞬间扭曲,温度急剧升高!碎片表面那层厚重的锈蚀和泥土,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剥落!露出了其下闪烁着深沉幽光的金属本体!
与此同时,林炎体内的本源火种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与兴奋感传递到林炎的意识中!他清晰地“看到”,四块碎片内部,无数细微到极致的、玄奥无比的金红色符文被他的火焰能量激活,如同沉睡的星辰被点亮,瞬间亮起!这些符文彼此呼应、流转,构成一个残缺却无比精妙的整体!
更让林炎震惊的是,当这些符文被激活的刹那,他感觉到自己释放出的那缕火焰能量周围,时间似乎……凝滞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时间的弦!虽然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快到几乎以为是错觉,但林炎精神高度集中,对自身能量掌控入微,无比确信那绝非幻觉!
他强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继续维持着火焰能量的输出,仔细感知着碎片的变化。随着锈蚀剥落,碎片的本体显露出来:一块是齿轮的断齿,一块是某种轴承的残片,一块是带着弧度的护甲片,还有丰城那块,则是核心齿轮的一部分。它们断裂的边缘,隐隐能看到极其精密的咬合结构。
林炎心中一动,尝试着用意念引导火焰能量,如同无形的刻刀,推动着四块碎片缓缓移动、靠近。
咔嚓…咔嚓…
轻微的、如同精密机械咬合的声音响起!在火焰能量的引导和碎片内部符文的牵引下,四块碎片竟然严丝合缝地组合在了一起!虽然依旧残缺不全,但已经能看出一个更大、更复杂齿轮结构的雏形!
当碎片组合完成的刹那——
嗡!
一道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深邃的金红色光芒从组合体内部爆发出来!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古老与威严!光芒在组合体上方短暂地凝聚、变幻,最终形成了两个清晰无比、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古篆大字:
天工!
这两个字,与书册封面那模糊的字迹如出一辙!它们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浩瀚、精密、仿佛能创造与毁灭一切的磅礴气息!仅仅存在了不到一秒,便如同耗尽了能量,骤然崩散,化作点点金红光屑,消散在空气中。
光芒散去,四块碎片组合体上的符文也迅速黯淡下去,重新变得冰冷沉寂,仿佛刚才那震撼的一幕从未发生。只有桌面上残留的灼热气息和空气中尚未完全平复的微弱能量涟漪,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林炎缓缓收回火焰能量,睁开双眼,瞳孔深处金芒闪烁,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思索。
“天工……”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扫过桌上那本残破的书册和重新散开的碎片组合体。
碎片能组合,能被本源之火激活,能引动时间异象,能显化“天工”二字!
书册名为“天工”,材质非凡,内容玄奥,损毁严重!
这两者之间,必然存在着紧密无比的联系!它们很可能属于某个名为“天工”的、失落已久的古代造物的一部分!一个涉及精密机械、强大能量、甚至……时间法则的恐怖造物!
林炎的心跳难以抑制地加速。他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在京都鬼市的角落,淘到了何等惊人的秘密!这秘密的价值,恐怕远超他的想象!周天麟的挑衅、开学测试的挑战,在这“天工”之谜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小心翼翼地将四块碎片重新分开,连同那本残破的《天工》书册,用柔软的绒布仔细包裹好,贴身收藏。指尖触碰书册粗糙的封面和碎片冰冷的棱角,仿佛能感受到其中沉睡的、足以颠覆认知的力量。
窗外,京都的夜色深沉。栖梧苑一片宁静。林炎盘膝坐在黑暗中,识海却如同风暴席卷后的海面,激荡着惊涛骇浪。他不再急于修炼,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对“天工”二字、对那惊鸿一瞥的符文组合、对时间凝滞的奇异感觉的回味与推演之中。
磨刀石已砺锋,碎片入手,残卷初现。而“天工”之谜,如同一扇沉重而古老的大门,在林炎面前,悄然开启了一道缝隙。门后的世界,光怪陆离,危机四伏,却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