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地砖上蜿蜒着新鲜血迹,那名六品文官的尸体蜷在蟠龙柱下,双眼圆睁。萧则链的佩刀还在滴血,玄色蟒袍下摆沾着细碎的官帽残片,他冷冷扫视着群情激愤的文臣:\"再有聒噪者,下场同他!\"这声厉喝非但没平息众怒,反而激起御史大夫的尖啸:\"太子弑杀大臣,分明是苏家妖后教唆!当废!\"
争吵声瞬间掀翻金銮殿的藻井。文臣们抄起笏板、砚台互相厮打,武将们拔刀护住龙椅,金属碰撞声与叫骂声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萧忆痕死死攥着御案边缘,指节泛白如骨,听着\"废后送女\"的嘶吼在殿内回荡。总管太监尖着嗓子连喊三声\"退朝\",才勉强将失控的群臣推出宫门。
暮色浸透宫墙时,沈砚与陆子谦在御花园的九曲回廊碰头。沈砚的医箱里藏着半卷烧焦的巫蛊图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箱沿的暗格:\"太子此举虽莽撞,却断了文臣的气焰。但废后之议不除,朝堂永无宁日。\"陆子谦望着湖面倒映的宫灯,突然压低声音:\"听说阿拉依公主通晓西域巫祝之术,或许...”
乾清宫的蟠龙柱上溅满血点,御史大夫扯着苏明哲的官袍,嘶吼声刺破云霄:\"苏家世代居功自傲,如今灾星降世,正是清算之时!\"苏明哲白发凌乱,腰牌已被扯落,露出内衬里先帝御赐的\"忠勇\"刺青:\"我父苏显宗两袖清风,出任礼部外交多年,有功无过,陛下赐谥号文忠…我儿苏承德镇压叛贼!今日竟要为几句妖言废后弃女?!\"他话音未落,刑部侍郎的砚台擦着耳际飞过,重重砸在金砖上迸出火星。
武将们的铁甲撞碎殿门铜钉,王子衿横枪拦在龙椅前:\"废后动摇国本!送灵犀和亲尚可商议,但谁敢动太子...\"他话未说完,文臣们突然齐刷刷抽出袖中短刃,寒光映得萧忆痕脸色惨白。陆子谦蟒袍染血,死死抱住失控的御史中丞,沈砚转头对萧忆痕高呼:\"陛下!唯有请阿拉依公主当众破咒,方能平息众怒!\"
唐亲王萧易成突然跃上石阶,玄色披风扫落满地笏板:\"四弟之妻确知破解之法!\"他话音刚落,文臣中爆出冷笑:\"西域妖女的话也能信?!\"混乱间,陆子谦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用朱砂画的镇邪符:\"三日前我夜观星象,破军星位确有异动!但阿拉依公主的占星术能解此局!\"
萧忆痕攥着染血的龙袍,望向阶下对峙的群臣。苏陌璃抱着灵犀跪在血泊中,小公主的襁褓沾着血污,却仍懵懂地伸手抓母亲的发簪。当他的目光扫过和嘉长公主时,发现这位长姐正把玩着西域骨铃,嘴角挂着莫测笑意。
\"宣阿拉依!\"萧忆痕的声音带着嘶哑。片刻后,西域公主踏着满地狼藉而来,火红纱丽拖过血泊,碧色眼眸扫过众人:\"破解之法有三。其一,以千年玄铁铸锁,将灵犀命格镇压于皇陵;其二...\"科举考试中选出极阴命格当公主的丈夫,”其三,选出两名极阴命格女子镇压后宫,方可保云国平安”
“但…”阿拉依话锋一转,“千年玄铁镇压公主命格,可能会导致公主残废或者痴傻;科举考试中选出的极阴命格需镇住公主的命格,一般资质的极阴命格镇不住…就算可以镇住,公主成年后与其同房,不是他死就是公主死,这说不准;两名女子镇压后宫时效只能最多保五年的用,最少半年…因为公主是极阳命格 ,会克死这两名女子…”
殿内众人听闻阿拉依所言,皆是脸色一变。苏陌璃抱紧灵犀,泪水夺眶而出:“我可怜的孩儿,怎能受这般折辱!陛下,万万不可啊!” 萧忆痕眉头紧蹙,龙袍下的手不自觉攥紧,额间青筋微微跳动:“就没有两全之法?非要让朕的女儿置于险地?”
阿拉依微微垂眸,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而后抬起头,轻声道:“还有一法,只是太过凶险,恐无人敢应。” 众人屏气凝神,皆望向她。阿拉依踱步向前,火红纱丽在金砖上拖出艳丽的光影:“需寻得与公主命格相克却又能互补之人,以血契之法结下羁绊,方能化解破军星之祸。但血契一成,双方同生共死,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苏明哲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公主,我苏家愿举族之力寻找此人,只求能保灵犀平安。” 御史大夫却冷哼一声:“苏家莫不是又想借机安插亲信?谁能保证寻来之人不是别有用心?” 武将们顿时怒目而视,王子衿握紧长枪:“你这老儒夫,莫要再在此胡言乱语!若不是你等在朝堂上兴风作浪,何至于此?!”
朝堂上气氛再度紧张起来,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又要起冲突。陆子谦赶紧上前,拱手道:“陛下,当务之急是商议如何寻找那命格合适之人,而非在此争执。” 萧忆痕揉了揉眉心,疲惫道:“依卿所言。陆爱卿,你速去安排,务必尽快寻得此人。”
散朝后,苏陌璃抱着灵犀回到后宫,望着女儿粉嫩的小脸,泪水止不住地流。苏明柔在旁轻声安慰:“母后莫要太过伤心,吉人自有天相,灵犀定会平安无事。” 苏陌璃哽咽着点头:“我定不会让灵犀受一丝伤害,哪怕拼尽我这条命。”
与此同时,阿拉依回到自己的宫殿,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冷月,喃喃自语:“血契之法...你我之间,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么?” 她抬手轻抚胸口,那里藏着一枚与灵犀命格相关的玉佩,那是多年前她在西域时偶然所得,却不想今日竟派上用场。
而在皇宫的阴暗角落,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阿拉依的宫殿,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想保灵犀?没那么容易。且看这血契之法,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黑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空荡荡的回廊,在寒风中发出细微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