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
“我听说那口盐井出盐量惊人得很,罗家偷偷摸摸卖出去上千斤盐,价格还比官盐低了一大截,只是有个买盐的家伙嘴不严实,说漏了嘴,这才被人给举报了,罗家也因此遭了查抄。这事应该和谢昭昭的死八竿子打不着吧?”
裴不言思索片刻,眉宇间仍带着几分困惑。
赵策并未反驳他的话,而是话锋一转,问道:“那举报的人是谁?”
裴不言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好像是龙爪沟的,叫什么三蛋,具体名字我倒记不太清了。”
赵策应了一声,准备回头打听一下这个人,但想到裴不言说,罗临是无意间挖到的那口盐井,擅自开采,他心中疑云更甚。
罗家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商贾,也就跟县令成了姻亲后,才渐渐得了点势,怎么可能独自完成开采与运销的全过程?
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联想到罗家与县令薛英的关系,赵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莫非,罗家此举是得了薛英的默许?
甚至,罗家所赚取的暴利,还有薛英的一份。
而如今东窗事发,薛英便毫不犹豫地将罗家推了出来,当作替罪羔羊。
仇虎被二人的对话惊得心头一跳,连忙插话进来,试图岔开话题:“早上的对子还没对完呢,赵兄,我们接着切磋切磋?”
他边说边不断向赵策二人使眼色,示意他们别再继续深究下去了。
这种事情,私下里议论议论也就罢了,怎能当着这么多同窗的面说?万一传了出去,被那杀害谢昭昭的凶手知晓,他们岂不危险?
再者,罗家倒台,还不知会牵连出多少人的利益纠葛呢。
“要上课了,下次再切磋吧。”
赵策淡声道,后又迈步,走向座位。
仇虎点点头,也坐了回去,可心思却早已飘远。
他想起从前见过的谢昭昭,那时她明媚鲜活,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温顺,反倒有种说不出的特别。
谁能想到,谢家遭难后,她竟会走上歧路,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仇虎暗自摇头,忍不住低声叹息。
周围同窗虽满心好奇,想问个究竟,却又怕知道得太多会惹祸上身,只得强压着疑惑,不敢多言。
唯独裴照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暗自咬牙:那凶手既然杀了谢昭昭,为何不连赵策一并除掉?真是可惜……
不多时,钱夫子迈步走来,翻开课本,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课,可仇虎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谢昭昭的死以及罗家的事情。
赵策却是将心中杂乱的思绪压下,专心听讲。
然而课至中途,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衙役粗鲁的呵斥声。
钱夫子皱眉走到门边,正见一队衙役气势汹汹闯入。
为首的并非早晨那位捕头,而是一个身形魁梧、面容刚硬的男子,姓陈。
陈捕头环视众人,厉声喝道:“奉县令大人之命,搜查书院!所有人立刻起身,站到后面去,不得擅动!”
此话一出,学生们顿时哗然。
钱夫子面色骤变,当即怒斥:\"放肆!书院乃圣贤讲学之地,岂容尔等肆意妄为?说搜就搜,成何体统!\"
陈捕头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高高举起:\"钱夫子,我等奉命行事,此乃县令大人亲笔签发的搜查令!书院涉嫌窝藏罗家私盐案证物,还望配合。若再阻挠,便以同罪论处!\"
看着那搜查令,钱夫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没有公然违抗,只得无奈地挥挥手,示意学生们退到一旁。
众人惊疑不定,慌忙站至一旁,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县太爷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谗言,我们跟罗家从未来往过,怎么可能藏匿私盐案相关的证据?”
“谁知道呢,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查就查呗,反正最后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呐!万一有人有心栽赃,又该当如何?”
……
赵策也是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索。
薛英此时派人来书院搜查,究竟是意欲何为??
就算掌握了证据,也该先告知山长,由山长来搜查才对,怎么会这么粗暴,上来就强行搜查。
难道是想将水,彻底搅浑不成?
只见陈捕头一声令下,衙役立刻开始在课室各处翻箱倒柜。
他们动作粗暴,将书本打开,快速翻动,就将其随手一扔,一时间,书本、纸张满天飞,一片狼藉。
钱夫子气的直瞪眼,他捡起几本落在自己脚边的书,放到课桌上,后又一拍桌子,怒道:“你们在干什么?有你们这么搜查的吗?!真当老夫不敢告你们不成?!”
他教书育人多年,一直教导学生,要爱护书,岂能容忍他们如此祸害书籍?!
陈捕头挥挥手,几个衙役的动作立刻轻了不少。
但他们搜查了好半天,除了翻出了些带颜色的图册和话本,哪有什么私盐案的证据?
裴不言抱着胳膊冷笑:\"诸位差爷可搜仔细了?我们这些读书人最是遵纪守法,哪会藏什么赃物?怕是有人故意指错了路吧?\"
陈捕头脸色阴沉似水,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既然课室搜不出,那就搜身!所有人排成一列,接受检查!\"
钱夫子气得浑身发抖,怒声斥道:\"荒唐!我青山书院立院百年,门下学子皆是清白之人,岂容尔等如此折辱?!\"
学生们也是个个涨红了脸,有几个性子烈的已经撸起袖子,要上前理论了。
\"放肆!\"
\"尔等安敢如此辱我读书人?\"
\"无凭无据就要搜身,还有王法吗?\"
…
陈捕头阴恻恻一笑:\"我等奉命行事,你们若真问心无愧,又何必惧怕搜查?除非...\"
他故意拖长声调,\"除非是有人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