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仇公子,幸会。”
赵策起身还礼。
这仇虎是重名,还是说,他就是谢昭昭口中的,府城推官之子?
重名的可能性虽然有,但又重名又想要见自己的可能却很低。
此人应该就是那推官之子。
没想到他竟会冒着染上疫病的风险,主动来到桃县找自己。
府城到桃县,有好几天的路程,看样子仇虎好几天前就出发了,也早就抵达桃县了,只是因为先前桃县封城,进不来吧。
仇虎摆摆手,“叫什么公子,多绕口,你我年纪相仿,不如就兄弟相称吧,如何?”
\"仇兄。\"赵策从善如流。
\"这就对了嘛,赵兄!\"仇虎朗声笑道,忽又转向一旁的田夫子,\"这位是...\"
\"老夫姓田名纪,执教算学。\"田夫子捋须答道。
\"田鸡?\"仇虎扑哧一笑,\"夫子这名倒是...别致。\"
其他学生闻言也是忍不住一乐。
这人胆子还挺大,竟敢如此取笑夫子。
田夫子没好气地说道:“什么田鸡,是田纪,纪元的纪!!”
仇虎自知失言,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旋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田夫子,恭敬道:
“这是我先生写的信,说是要给青山书院的监院董怀安生。我不认识董监院。夫子能否帮忙引个路?”
“给董监院的?”
田夫子闻言,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这小公子的先生究竟是何许人也,竟与董怀安相识?
难道他是某个权贵之子?
可转念一想,权贵子弟出行,身边往往有小厮随侍左右,哪会像他这般孤身一人?
应该不是。
学生们互相交换着眼色,心里也是惊讶万分:“没想到仇兄的夫子竟与我们监院有旧识,看来你的身份不一般啊!”
裴照却是气的险些吐血。
这个仇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怎么上来就要联系监院。
他和赵策之争,都还没出结果呢,现在又来一个仇虎,他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外舍最强?!
仇虎挠了挠头,干笑两声,连忙解释道:“诸位兄台可别抬举我了,我家里就是做点小买卖,勉强糊口罢了。能遇到蔡夫子,那也是我的幸运。”
这次他是偷跑出来的,只能隐瞒身份,否则要是传到他爹耳朵里,他怕是要被立刻抓回府城打断腿,哪儿都别想去了。
要是换做往常,他来桃县也就来了,但是桃县才发生鼠疫,鼠疫也还没完全根除,他爹不会让他在这久待的。
田纪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子,眼光何等毒辣,几乎一眼就瞧出这小子没说实话。
不过他也没有打探人家隐私的爱好,便只道:“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监院。”
仇虎连忙拱手作揖,感激道:“多谢田夫子!”
待二人远去,课室里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响起阵阵惊呼。
“这位仇兄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说自己家里是经商的,可怎么看他都不像普通商人子弟。”
“我爹在府城也有生意,府城的大大小小的商贾,我也认识不少,但其中好像没有姓仇的。你们说他会不会官家子弟,来微服游学了?”
“多半是吧,不过他爹真是够心大的,竟然舍得让儿子来桃县,他就不怕儿子染上鼠疫吗?”
……
裴照冷哼一声,语气酸溜溜地道:“人家可是专程来找赵兄交流学问的,鼠疫算什么?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得来啊!”
这话一出口,周围几个同窗对视一眼,纷纷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
坐在他旁边的学生故意挥手扇了扇风,表情夸张地说:“哎哟,这课室里怎么突然冒出一股子酸味儿?难不成是谁家腌菜没封好坛子,给熏出来了?”
“可不是嘛!”另一人也笑着接话,“我这鼻子都快被熏歪了,赶紧开窗通通风吧!”
“哈哈哈——”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裴照脸色一僵,恼羞成怒地瞪着那几人:“你们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酸了?!”
可没人被他吓住,反而笑得更欢了。
裴不言刷地一声展开折扇,故意打趣,“我看你额上的青筋都要爆了,还说没酸?酸了就直说呗,我们是不会取笑你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赵兄这么有才的,要接受自己的不足。”
像他,他就看的挺开的。
无才就无才呗,他也不在意,但像裴照这样又无才人品又不行,那才是真的讨厌。
“你——”
裴照怒火中烧,想说些什么反驳一二,却又突然词穷,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周围的学生早已笑作一团。
有人边笑边拍桌:“要我说,你不如干脆拜赵兄为师得了,说不定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把师傅给比下去了呢!”
裴照听得这话,肺都要气炸了。
他们现在是同窗,平起平坐,但要是拜了赵策为师,那可就差了辈了,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踹了桌腿一脚,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课室,只留下一群笑得前仰后合的同窗。
裴不言伸长脖子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气:“啧,口是心非,都气成这样了还说没酸,当谁眼瞎似的。”
“哈哈哈哈——”课室里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
赵策则始终沉默地坐在原位,手中翻看着算学书,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种幼稚的争论,他是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没多久,田夫子就带着仇虎回来了。
而他们前脚刚走进课室,裴照也回来了,像是特意卡着点似的。
见夫子归来,学生们纷纷收敛笑意,坐直了身子。
而紧随其后的仇虎,则是神采奕奕。
他还以为先生送的信,只是叙旧话家常的,没想到信上的内容竟然是他。
等回去后,他一定要好好感谢先生一番。
“这位仇公子,乃是来自府城的游学学子。受董监院同意,他将在青山书院暂居一段时日,与你们一同听讲、学习。大家掌声欢迎!”
田纪高声说道。
此言一出,整个课室顿时炸开了锅。
果然是来游学的!
裴照好不容易调节好情绪,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却又黑沉了下来。
这人不是来和赵策交流学问的吗,交流完就应该走才对,怎么现在还要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