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还懂这些奇巧之技,他哪来这么好的手艺?”
姜氏越想越是纳闷,显然对这事表示怀疑。
“匠心坊的掌柜也说,这风扇乃是赵策所做,应该不会有假,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巧思。”
赵乾也是面露诧异,“不过他既然打定主意,要读书走仕途,就应该多在正经书上下些功夫,做这些奇技淫巧有什么用?赚钱哪有仕途重要。”
\"他钻研这些正合适。\"
姜氏呷了口茶,冷哼道,\"科举之道岂是谁都能走的?得有这样的头脑才行。赵策早些认清自己,反倒是他的造化。\"
在她眼中,赵策无论是才学还是相貌,都远不及自己的乾儿。
当年赵睿渊费尽心思打点,送他去私塾求学,结果如何?
莫说考取童生了,他竟然还被夫子逐出学堂,让赵家颜面扫地。
哪像她的乾儿,年纪轻轻便高中秀才,更是荣登榜首。
想到此处,姜氏眼中不由浮现得意之色。
\"母亲。\"赵乾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纵使儿与赵策不睦,终究是血脉相连的兄弟。还望母亲往后莫要再这般说他。他能洗心革面,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替他高兴。\"
姜氏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儿子,半晌方道:\"你这是怎么了?往日你不是最瞧不上那个庶子么?总说他不思进取,有辱门风。如今怎的倒替他说起好话来了?\"
\"他从前确实荒唐,儿自然不喜。\"赵乾正色道,\"但如今他能自食其力,与往日判若两人,这份转变,值得儿称赞。\"
他原以为赵策被分出府去后,不出数月便会向父亲伸手讨要银钱。却不想这个庶弟竟真靠自己的本事立住了脚跟,
这点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见儿子帮着一个庶子说话,姜氏脸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和责备,“他也就是赚了点小钱,哪能跟你堂堂案首相提并论?更何况,他也不过是个庶子,你才是赵家的嫡长子,未来的当家之人!”
“娘,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儿子并不在意什么当家不当家的。
而且我觉得,一个人的出身固然重要,但若没有真本事,终究难以立足。”
赵乾语气坚定,目光直视母亲,眼中少了往日的顺从,多了几分自己的主见。
“赵策虽是庶出,以前也确实不像话,可如今他不仅自立门户,还做出了许多令人刮目相看的事……”
赵乾还想再说几句,试图让母亲改变对赵策的看法。
但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姜氏冷声打断:
“他开布坊、做扇子赚钱,都是因为他没钱花,为生活所迫,哪有什么改过可言?”
她语气中满是不屑,仿佛赵策的一切努力,在她眼里不过是穷则思变的无奈之举罢了。
赵乾沉默片刻,终是开口道:“娘,人是会变的。况且,赵策除了赚钱之外,还开创了一种方程式,于算学上有大用,还能运用于漕运、赋税等实务之上。青山书院的殷山长更是有意将其编撰成书,流传后世。”
姜氏越听越是惊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从小背不会启蒙文章、被夫子斥为愚钝不堪的赵策,竟搞出了什么“方程式”,还要出书??
“是不是青山书院有人跟赵策重名,你听岔了?”她满脸不信,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他于算学一窍不通,怎么可能搞出什么方程式?乾儿,你可别被人蒙骗了。”
“娘,此事千真万确。我有位同窗的好友,就在青山书院读书,这些事都是他亲口所言,绝不会有假。除此之外,赵策所开的纺织厂里用的,还是他自己改良过的新式织机。”
赵乾徐徐说道,“据说这织机能使织工效率提升三成有余,先前还有人意图偷窃此物,只是被人发现,未能得逞罢了。”
姜氏听得心头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攥紧手中的帕子,声音也尖锐了几分:“不可能!赵策小时候连启蒙书籍都背不全,夫子说他愚钝不堪,他怎么可能懂什么算学?还改进织机?一定是误传!”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与不甘,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语气冷了下来:
“除非,他是看了某位算学大家的手稿,从中窥得一二。那什么方程式,定是他偷来的!至于织机,说不定也是剽窃他人之功!”
“娘,哪位算学大家的手稿这么容易让人看到?如此要紧的东西,人家定然会妥善保管。别说外人偷盗了,便是门下弟子,在未公布之前,也未必能轻易得见。”
赵乾摇头失笑,“再者,孩儿虽然年轻,或许经验不足,但殷山长德高望重,岂会轻易被人蒙骗?赵策能得其赏识,必有过人之处。您这般揣测,实在有失公允。”
姜氏被他说得一时语塞,脸色愈发难看。
这个赵策,到底给她的乾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为了一个庶子,竟不惜顶撞她这个做母亲的!
赵乾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娘,赵若在算学上有所建树,对赵家来说也是好事,再说,如今县里疫病肆虐,大家都有性命之危,眼下抗疫才是最要紧的,您又何必在意这些个小事?”
姜氏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巴不得赵策染上疫病,早登极乐。
虽然赵策只是个庶子,撼动不了乾儿的地位,但她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觉得碍眼。
见她神色不对,赵乾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只得拿起放在一旁的书本,轻声道:“娘,儿子还有功课要温习。”
“那为娘就不打扰你了。”
姜氏掸了掸微皱的衣衫,起身离去。
……
两日后。
官府终于确定,此次爆发的乃是鼠疫。
而鼠疫爆发的原因,竟然是一名男子在睡梦中被老鼠咬了,但是这人家穷,就算发热头痛,也没舍得去看病,而是照常做工挣钱养家,等到鼠疫传染给了他的媳妇孩子,他这才发觉不对,急忙带着他们去看病。
当时的大夫压根没想到这是鼠疫,只以为是普通的热病,开了贴药让他们服用。
在这期间,男子继续上工,女人也在给人洗衣做饭,赚点零用钱,都接触了不少人。
再后来,鼠疫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扩散了。
县令薛英征调了不少百姓,让他们戴着面巾,手持杀虫药剂,在感染鼠疫的人家及其周围喷药消杀,除此之外,还让每家自备耗子药,毒耗子。
一听是鼠疫,各家都慌了神,急忙去附近的药铺买药。
但这种药,药铺也没有多少存货,很快就被抢购一空了,没有买到的人家则是哭天抢地,惊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