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有问题要问,赵兄哪有拒绝的理由,是吧?”
裴照笑吟吟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他心中暗喜,这简直就是瞌睡时有人送来了枕头啊!
他连败两局,正愁找不到机会打压赵策的锐气呢,田夫子就来了。
夫子这次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啊!
这怎么不算是幸运呢?
赵策却没搭理他,只是朝田夫子拱手行礼,淡淡道:“夫子请讲。”
被当众无视,裴照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几乎黑成了锅底,但想到等会儿赵策在众人面前答不出题、狼狈出丑的模样,心头的怒火又渐渐平息。
只见田夫子向一名学生借了纸笔,边写边说道:“某地发生水患,要修筑堤坝,且有甲、乙、丙三个村庄参与了工程,甲村有劳动力八十人,乙村有劳动力五十人,丙村有劳动力四十人。
现要将这些劳动力分配到上、中、下游三段堤坝施工,上游堤坝工程量是中游的两倍,中游堤坝工程量是下游的三倍。每个劳动力工作效率相同,要如何分配劳动力,才能使三段堤坝同时完工?”
他的一位儿时好友,正是负责修堤之人,好友前几天曾问过他这个问题,但他苦思不得其解。
今日见赵策接连胜出两场,算术造诣极深,他便想让赵策来试试看,或许真能破解此题也不一定呢。
题目一出,满堂皆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好家伙!
难怪连夫子都解不出来,这题确实是很难啊!
裴照忍不住为赵策默哀一秒。
碰上这种难题,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一旁的裴不言满脸担忧,凑到赵策耳边低声劝道:“这道题连夫子都不会,就算你解不出来也没关系,别太勉强自己。反正你已经赢了裴照了,这题你可以不答。”
赵策微微颔首,没有多言,只是静静看着题面,若有所思。
田夫子轻叹一声,语气复杂:“如果你解不出来,也没有关系……”
话音未落,赵策已提笔写下:“设壮工队人数为……嗯?这是什么字?”
田夫子瞪圆了眼,一脸茫然。
那符号怎么看都不像汉字。
周围的学生们凑近一看,也是一脸懵懂,谁也不明白这是什么写法。
见他们全都围着赵策,几乎把自己的视线都给挡完了,田夫子沉下脸,没好气地说道:“不要光站在这里,看着人家解题,自己也多动脑子想一想。”
学生们讪讪退开,低头不语。
裴照则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躲入人群之中,生怕被夫子点名提问。
这一次,赵策确实慢了下来,不像之前那样飞快作答。
裴照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总算把你给难住了啊!
郑启平瞥了眼赵策的草稿,却惊讶地发现他竟然用了两种不同的方法来解题。
第一种依旧是他看不懂的奇怪符号,但第二种他却看得明白:“三段堤坝所需要的劳动力,分别为一百零二人、五十一人、十七人。”
旁边,田夫子激动地一拍脑门,语气中满是懊悔与惊叹:
“原来是要先算出上游、中游和下游三段堤坝的工程量比例,再根据所需总工时来分配人力!对啊,只有这样,才能让三段堤坝同时完工……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
裴照死死盯着赵策的草稿纸,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
连田夫子都解不开的难题,竟然被赵策轻松破解了?!
而且他不仅解答出来,还用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方法!
这怎么可能?!
周围的学子们早已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惊叹连连:
“赵兄,不愧是你啊!你这算术也太神了吧!”
“是啊,连夫子都解不出的题,你竟然能解开,我家账房都没这么厉害!”
“岂止账房?我看赵兄这本事,都能当夫子教人算数了!”
……
众人七嘴八舌,目光中充满了敬佩、惊讶,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崇拜。
田夫子听闻这些赞誉,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捋须点头,眼中满是欣赏与欣慰:
“赵策,你在算数一道上,真是天赋异禀,思路之清奇,令人叹服啊!”
赵策拱手:“夫子过誉了。”
裴照冷笑一声,语气阴阳怪气:“赵兄何必如此谦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破三题,确实厉害!”
话音刚落,裴不言一脚踹过去,怒道:“能不能好好说话?输不起就直说,犯不着在这儿冷嘲热讽!”
“你——”
裴照被踹得踉跄后退几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咬紧牙关,压下心头的怒火,却仍不甘心地提高嗓音:
“这题连夫子都解不出来,他赵策怎么可能一下就答得出?我看他多半是在别处偷看过类似的题目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赵策解题的速度确实快得惊人,这个猜测还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然而还未等旁人附和,郑启平便冷冷开口:“我出的第一道题虽是书上的原题没错,但第二道是我自己改动过的变种,赵兄不可能见过。”
“而我的题目,是一位朋友私下告诉我的,并未收录于任何典籍之中。”
田夫子也道,他顿了顿,眼神严厉地扫向裴照,“裴照,你算术不精,就该勤加钻研,而不是在此冷言冷语、妄加揣测!罚你回去将《算术十经》抄写一遍,明日交来。”
“夫子——”裴照急声欲辩。
“错了就要改正!”田夫子厉声打断,“休得狡辩,否则从今往后不必再来听课!”
被当众训斥,裴照羞愤难当,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扇了几记耳光。他最终只能低头认错,强作恭敬:
“是,学生知错了。”
他灰溜溜地回到座位,整个人像被抽了脊梁骨一般,再无先前趾高气扬的模样。
裴不言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