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荣怒气冲冲地赶到赵家祖宅,还没进去,便大声质问:“赵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答应过只卖给我们醉仙楼吗?为何福满楼也有皮蛋?!”
这一声大喝,震的附近的村民都抖了三抖,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竖起耳朵听。
赵策正在屋里看书练字,闻言有些纳闷。
什么福满楼?
他放下书本,快步走了出去,客气地将金荣迎进去:“金掌柜,你先别急,有事咱们进去再说。”
“你不守信用在先,难道还怕人知道不成?”
金荣冷哼一声,随即把和赵策签订的契约拿了出来,“契约上写明,皮蛋的制作方法你独家授权给我们醉仙楼,要是你卖给其他酒楼,就得赔付十倍的违约金,也就是八百两!”
敢坑他醉仙楼,当他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成?
“我确实只将皮蛋的制作方法卖给了醉仙楼,至于福满楼为什么会有皮蛋,这我也不知道。”
金荣冷哼:“不知道?福满楼的皮蛋味道与我们的一模一样,甚至连菜式都如出一辙!你敢说不是你教他们的?”
“不是。”
赵策斩钉截铁地说,“皮蛋泄露出去,金掌柜不先自查,看看是不是醉仙楼内部的人泄露了制作方法,反而到我这来兴师问罪?”
金荣一怔,“不可能!楼里都是跟了我很多年的老伙计了,绝不会为了钱,泄露皮蛋制法!”
“或许有人被高价收买,也或许是福满楼自己琢磨出了皮蛋制法。”
“也有可能,是你为了多赚些钱,所以又把皮蛋制法卖给了福满楼!”
“为了多赚那几十两,赔出去七百两?我是有多傻!”
赵策摇头失笑。
契约上白纸黑字的写明了,要是他一个东西卖两家,是要十倍赔偿的。
卖的钱够付赔偿金吗?
金荣一时语塞,半晌才道:“既然你说自己是清白的,那你敢不敢跟我去官府,让县太爷查证?”
赵策身正不怕影子斜,自是不惧。
但愿县太爷是个清正廉明的,不要事情都没查,就胡乱判案。
……
河边。
苏云锦正在洗衣服呢,就见段莹和几个婶子结伴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哎呀,不好了,你男人被告上官府了!!”
“我??”
苏云锦一怔,随即猛然起身,一不注意连木桶都给撞翻了,刚洗好的衣服,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对,赵策被醉仙楼的掌柜告上官府了,他说他不守信用什么的,你快回去看看吧!”
“我、我现在就去。”
苏云锦胡乱在身上擦了两下手,就朝家里跑,跑了两步又想起衣服没拿,又倒回去捡衣服。
段莹忙道:“你先回去,衣服我帮你捡。”
“谢谢!”
苏云锦感激地说,随后快步跑回家,却发现赵策已经不在了。
她着急不已,去后院赶了牛车,就出发去县里。
刚到县衙外边,就看到了同样匆匆赶来的双亲。
这时,县衙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原来最近城里风靡一时的皮蛋,是赵家二公子想出来的?”
“什么赵家二公子,他早就被分出去了,他现在就跟咱们一样,普通人一个,卖皮蛋也是因为缺钱。”
“但再缺钱,也不能一物二卖吧?何况他本就答应独家供应了。”
“没听到人赵策说吗, 他没有卖给福满楼。”
“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承认了,否则可是要十倍赔偿的,八百两他赔的起吗?!”
……
听到要赔偿八百两,沈氏脸色一下就白了。
这么多钱,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凑不齐的啊!
这可如何是好!
苏云锦也是焦急不已,“爹,夫君他既然把皮蛋卖给了醉仙楼,就不可能再卖第二次,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我也知道,贤婿不会做出这种事,你不要担心。”苏万如此安慰女儿,但他心里却没有这么乐观。
这新上任的县太爷薛英,家里是有名的粮商,据说县令一职就是他家里花了七万两银子捐来的。
薛英本人风评也不怎么好,上任两年,有大半都宿在秦楼楚馆,还判了不少冤假错案。
堂上。
薛英眼底乌青,官服穿的歪歪斜斜的,连头上的乌纱帽也没戴好,他打了个哈欠,语气疲倦:“金荣,你状告赵策一物二卖,可有证据?”
金荣朗声说道:“小人没有证据,但皮蛋的制作方法只有赵策知道,要不是他把法子卖给福满楼,福满楼怎么可能做的出皮蛋?”
“扑哧!”
赵策闻言失笑。
被突然叫过来升堂,薛英本就烦的不行,见他突然发笑,顿时脸色一沉:“赵策,你好大的胆子,公堂之上竟敢发笑,来啊,把这个扰乱公堂秩序的狂徒给本县……”
“大人息怒。”
赵策躬身说道,“草民并非藐视公堂,我笑,是因为金掌柜说皮蛋的制作方法只有我知道。那醉仙楼找来的,制作的皮蛋的工人,难道都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你!你少在这泼脏水,那些工人常年跟醉仙楼合作,怎么会把皮蛋制法卖给旁人?”
“肃静!”
薛英重重拍了拍惊堂木,很是不耐烦地点了两名捕快,让他们去把福满楼的东家叫来,当庭对峙。
看在赵策的嫡兄赵乾是个秀才,以后或许还会是同僚的份上,他就卖他一个人情,把事情调查清楚。
虽然赵策已经被分出去了,但他们可是亲兄弟,谁知道赵乾会不会还念着他这个庶弟呢?
把事情调查清楚,总没有坏处。
那东家也只是看醉仙楼的皮蛋卖得好,想分一杯羹而已,哪晓得会被传到公堂,心里也有些忐忑,“大人,这皮蛋制法是小人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
金荣闻言一喜,忙指着赵策说道:“那卖给你的人是不是他?”
东家摇头:“我不知道,买皮蛋制法的是我身边的小厮,是谁卖的得问他。”
说罢他就朝人群中一招手,一名身穿粗布衣服,个头矮小的青年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
他看也没看赵策一眼,就点头道,“是他。”